不过这几回接触下来,她确信江婉琼不是那般虚伪附和她们的人。
她有礼谦和,满腹经纶,举止端庄遵循礼教, 可思想观念却并不局限于方寸之地, 虽还未正式与好友们通气,但她大概知晓大家皆是满意的。
说是考验,不过是为了追求与她们目标一致的女子罢了。
若要与她们一起, 必定要能抗住流言蜚语,还有家人的质疑。
不过…秦夫人也就是商槿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柔的看向了江婉琼。
她们二人还算幸运, 她家那位大儒为了表示对她的支持,为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直接用了归隐山林的借口辞了院长之位。
其实以他的本事, 在那位置上再坐十年都未必有人质疑。
这是他对她的支持。
而江婉琼,商槿月的目光略微有些欣慰, 江恂儒那人一腔热血献给了天下百姓,情爱不顾,子女也不怎么顾得上,但他对这女儿的确爱护。
之前他有私下相助,秦远道也都告诉她了,但之前是为了支持老友,如今是为了支持女儿。
还有那位二皇子。
如今江恂儒还未归属任何势力,但她觉着,二皇子与年轻的江恂儒很像,只是在一心为民方面二皇子更稳重些。
他们不便妄议朝政,但夫妻俩皆觉着江恂儒投向二皇子是板上钉钉之事。
所求一致,也会为她们这样的女子多争取一种活法。
“夫人?怎么了吗。”
姑娘轻柔的将她唤回神,商槿月抿着笑摇头,“在想…若是有能供女子读书的女学就好了。”
商槿月仍是没忍住,笑意深深的瞧着她这般说道。
像是意有所指。
就是意有所指。
江婉琼恍惚的抬了眸,定定的看向她,看向她身旁清冷的芜诗郡主。
她们二人坚定的予她回应,像是在给她肯定的回复。
江婉琼沉默了许久,眸中的光微弱的晃了晃,随后缓缓亮了起来。
几番毫不留情的比试像是入门砖,为她叩开了一条新的道路之门。
她哑然,心中激动得就要跳出来似的。
片刻,姑娘微微张了红唇,声音微哑:“是啊,若有女学就好了。”
为何女子就不能有学堂,明明她们也一样在此世间,为何就要将她们拘于后宅与礼教之中。
她一股郁气难舒,下意识的笑却温柔有力。
在回应她们伸出的手。
“会有的。”
商槿月与芜诗郡主对视一眼,三人在小亭中相视而笑,无关年纪无关身份,只是此刻有共同的、不甘于掩埋自己一身才学的志气。
后几日忽然下起了雨。
秋日天已经开始凉了,姑娘披了件外袍将针线布料搬去了窗边,微凉的雨打在窗上溅到她的指尖。
纤细的指尖被凉意激得一怔,随后江婉琼自嘲的笑了笑,就在二楼窗边听雨缝针。
只是缝着缝着,姑娘听着耳畔噼里啪啦的雨声倏然失了神。
显然还在为女学一事分神。
志向容易,可真真切切想要办女学却不是件简单的事。
女学之事何人敢批审,此事定会上报,圣上会不会同意也难说。
伴君如伴虎,她估摸着就算顾云承去游说也能保成功。
此事需从长计议,还有女学的夫子,所授之课等等,江婉琼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头疼。
姑娘虽是有些苦恼的蹙了眉,可唇角弧度却未曾落下。
女学啊…
若是未出阁时知晓有一所女学,她会毫不犹疑的入学。
雨幕渐大,姑娘的目光却愈发的亮了。
晚膳时分,顾云承便有所察觉,这几日她的心情非常好。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之事。
男人这般想着,便也这样问了出来。
江婉琼沉吟片刻,试探的温声问他对女子读书的看法。
顾云承一听便知晓她想要试探什么。
男人勾了唇笑得无奈,“秦夫人与你提过女学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