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江婉琼就喜欢这样排解心中郁气。
前几日来还在为退婚之事烦闷,今日却是内心茫然得有些无措。
她猜不透二皇子的心思。
夺位之争中尚书府一直以来持中立的态度,殿下是想借此婚事改变局势拉拢父亲吗。
她心底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此结果,但…想起半年前那次花灯会,她心中仍是留有一丝妄想。
他可还记得她。
他送的花灯同赐婚的圣旨一起,被她用盒子装起来放到了衣柜最顶上,与陈容青退婚之后她拿出来过一次,当时她便有此妄想了。
但她知晓父母不愿让她嫁入宫闱,那权利的漩涡既吸引人却也能推人入深渊,母亲不希望她过得那样累。
于是那一丝想要争取皇子妃之位的念想被掐断,她这一月未出门,既是因退婚的不解与气愤,也是在犹豫中抉择。
可没想到世事难料,不过是去了一趟猎场,回来她便成了二殿下的皇子妃。
她承认,当时在猎场听见他朗笑问她可否敢嫁时,她是窃喜的。
在此前,众人皆言,二皇子妃人选应当是容贵妃的侄女,也是二殿下的表妹。
谣言传了这么久也无人解释,便也就此默认了。
所以佑嘉县主追在二殿下身后的行为,才让众人觉得自不量力。
那次花灯会生出的倾慕心思,来得也那般不合时宜。
那时她与陈容青已有婚约,而二殿下明面上也被大家默认会娶母族表妹,于是她的那一丝意动被自己强压了下去。
可之后,心里留意起了这人,此后处处都有他的存在。
见他与人举杯交谈,见他赈灾安抚流民时的平易近人…
可奈何,她的身份在京城算得上一句尊贵,但与皇族依旧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意在朝堂,赏花雅集那些闲情逸致的东西也从不入他的眼,甚至江婉琼回忆起来,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便是上次宫宴对他行礼时。
仅凭着花灯会那晚的短暂相处,她便应了这门亲事。
她有些冲动了。
昨日回家之后,她以为父兄会苛责她,可没想到父亲沉吟许久,只是面色复杂的让她回院子。
父兄最知朝堂之事,她这一应,估计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
江婉琼微微叹息一声,石头'扑通'一声在水面荡起涟漪。
“小姐——”
“二皇子殿下来了!”
贴身丫鬟听竹咋咋呼呼的唤她,江婉琼看着她冒失的样子皱了眉,但下一瞬听清了之后,她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来了?”
定是为了婚事来的。
姑娘脚步加快,但行动间步子徐徐,并没有因急而失了端庄之姿,也顾不上换一套衣裳了,她要去前厅迎…她的未婚夫。
可到了之后,下人却告知她,二殿下已被父兄邀去书房议事。
约摸是商谈如今局面之事。
商谈一时半会定无法结束,江婉琼无法,只好趁着等候的空闲回院子换身衣裙。
往常丫鬟怎么搭衣裙她便怎么穿,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她站在衣柜前犹豫许久,挑了件槿紫色压金襦裙,臂间挽竹月色的披帛,淡雅又温婉。
不出意外,待会应当会有机会说话。
明明她见过许多俊朗无双的公子,但为何只有面对他时,她才会心生紧张。
姑娘捏紧了木槿花的绣帕,估着时间不紧不慢的回到书房门口等待。
等到她腿有些站麻,等到紧张的心情平复,书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吱呀一声。
江知墨拉开门,与门口的妹妹面面相觑。
对视一眼之后兄妹俩笑了笑,江知墨后退着,恭敬的朝身后人做出了请的姿势。
随后从书房中走出来一位矜贵的男人,墨发白袍,腰间悬玉,眉间带笑,眸中星星点点如朗月清风让人见之不忘。
门口站着人,他不免抬眸看去,江婉琼的目光与他撞上。
只是一眼,平静的心再次荡开涟漪。
“见过二皇子殿下。”
她低头福身行礼,眉梢眼底皆带着弯弯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