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张九龄已经超过了她,她比他有更好的条件,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于他之后。
谭昭昭眼珠一转,看向了玉姬。、
玉姬察觉到谭昭昭的打量,问道:“怎地了?”
谭昭昭凑上去笑,道:“玉姬,我拜你为师,学波斯文如何?”
雪奴故意不悦道:“好呀,九娘嫌弃我,要改拜老师了!”
玉姬作势欲打她,笑骂道:“都怪你这个老师学得不好,九娘另外拜师,乃是明智之举!”
她柳眉一挑,喜道:“好呀好呀,我能当九娘的老师,求之不得!”
谭昭昭忙撑着苇席,俯身见礼,道:“我身子不便,着实无法行大礼,老师莫怪。”
玉姬忙搀扶起她,道:“快坐好,我就是说笑罢了,哪敢当人的老师。九娘也别这般唤我,显得生疏了。反正我得空时也无聊,正好前来同你玩耍。”
雪奴想了下,道:“我也来,一起学习!”
玉姬一口应下了,豪迈地道:“都学,都学!我还会突厥语,你们可要一并学了?”
突厥语?!
安禄山与史思明,两人都会七八种语言,他们是突厥人!
谭昭昭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学!”
雪奴凑趣,吵闹着也要一起学习。
玉姬嘀哩咕噜说了一通,谭昭昭估计,这就是突厥语了。
要是张九龄能学习,于他来说就更有益处。
谭昭昭仿佛记得,大唐的名将哥舒翰也是突厥人,他同安禄山不合,要是张九龄能与哥舒翰结交,早些扼杀掉安禄山史思明,可能避免安之之乱呢?
几人说笑学习了一会,雪奴望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擦拭着额头的汗,抱怨道:“这天气真是热,真盼着下一场雨呀!”
鸣蝉叫得有气无力,树木耷拉着叶片,太阳炙烤着,地看上去都好似波浪起伏,泛着水光。
谭昭昭道:“晴了好些时日,肯定会下场暴雨。”
雪奴拿着羽扇扇风,皱眉道:“街上几乎都没人,铺子里的买卖也不大好。对了,裴氏与朝中大臣都去了东都洛阳,乳母还未送来,要是昭昭生产时,赶不及怎办?”
谭昭昭并不反对请乳母,生产后,夜里有乳母帮着喂养,她可以好生休息,早些恢复。
裴光庭贺知章等朝廷官员,都随着圣驾去了东都洛阳。
他们只需得吩咐一声,仆从前去准备。迄今还未送来,谭昭昭心知肚明,肯定是东都洛阳局势变得愈发紧张了。
谭昭昭亦未多言,免得传递不安情绪,宽慰她们道:“无妨,我自己可以喂养。”
雪奴见她气定神闲,赞道:“还是九娘厉害。夸张大郎,也莫要忘了九娘,九娘也值得更好的男子。”
谭昭昭想大笑,却极力控制,道:“雪奴,你的话我很爱听。只是,雪奴还是少说一些,我听得太高兴,想大笑,却不能大笑,真是太难受了。”
雪奴噗呲一声,同玉姬笑成了一团。
日子就这般过去,芙娘得空了,也一起来探望谭昭昭。
芙娘来自是西域龟兹,著名的高僧鸠摩罗什便是龟兹人。
龟兹属于安西都护府,从龟兹来的商人,一般都会讲多门语言。芙娘亦一样,她不但会汉语,吐火罗语,还会讲梵语。
这下可好了,突厥,波斯,汉语,梵语,吐火落于,五种语言混杂,她每天都在怀疑,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不过,有友人陪伴,一起说笑,彼此督促学习的日子,实在是太快活,谭昭昭连腿脚浮肿的难受,都觉着没那么难熬了。
这天,晴朗了许久的天,终于在傍晚时分开始乌云密布。
大风呼啸,云被吹得在空中怒卷,好像悬挂在头顶,一伸手触摸,就能劈天盖地落下来。
小拇指大的冰雹,随着风搭在屋顶,咚咚咚,沿着瓦当滚落,在地上铺了一层晶莹的珠子。
天气热,珠子很快就化了。冰雹来得及,去得也快,大雨随后而至。
暮鼓的钟声,被暴雨掩盖,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兵马嘶鸣,铁蹄驶向靠近皇城,达官贵人居住的几坊,将宅邸团团围住。
雪奴浑身湿淋淋,沿着廊檐疾奔进来。她慌得连木屐都没顾得上穿,软底绣鞋早已被打湿,在木地板上留下一长串的脚印。
“九娘,九娘!”雪奴压低声音,焦急呼喊。
屋内灯火通明,雪奴稍许松了口气。门很快被拉开,眉豆迎上前,惊道:“快快进来!”
谭昭昭肚子已经太大,躺坐久了不舒服,正托着腰在屋内慢慢走动,见到雪奴的模样,愣了下,道:“眉豆,取我干爽衣衫鞋袜来,雪奴快去换一身。”
雪奴担心谭昭昭的身子,拼命克制住焦急。
外面街上到处都是兵马,坊门早早关闭,所有人都不得出入,雪奴心知肯定出大事了。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偏生,算着日子,谭昭昭这些天就该生产了。
产婆虽在,却无法出去请大夫,若是她有个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