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忽然传来脚步声,临春做贼心虚,一把将大氅扔远了些。
她以为会是谢明峥。
但只是两仪殿中伺候的一个宫女,宫女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一旁。
“这是殿下吩咐给您准备的。”
一身宫女的衣服。
宫女又道:“殿下还给你指派了住处,既然你醒了,便随我走吧。”
临春默然,翻身下床,跟着宫女离开两仪殿,去往自己的住处。
出了正殿,再走一段,便至宫女们居住的下房。在宫里,若是等级低的宫女,被分配去御膳房、浣衣局等地方做粗使活计,便得与其他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专门的号舍里。等级高一些的,譬如分配去各宫里的,便随着主子们住在各自宫中的下房。
两仪殿乃天子居所,殿内伺候的人,说好听一些,都是御前伺候的,说出去都比旁人有面子一些,自然这里的下房条件也比寻常宫殿好上不少。
那宫女领着临春至一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殿下说了,日后你便住在这里。”
临春哦了声,推开门,往里面望了望,房间不大,但摆设什么的还好。
那宫女与临春一道进门,将她的东西放下,莞尔道:“我叫雪青,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雪青倒是很亲和,临春点了点头,对她道了声谢。雪青走后,临春自己一个人发了会儿呆。
她想到自己真要开始做谢明峥的宫女,不知为何,有些惆怅。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大起大落,于临春而言,一时难以消化。
不过她生性乐观开朗,很快便从惆怅里调整好情绪。不就是伺候人吗,她虽没做过,但可以学嘛。
而且谢明峥都说了,主要是叫她给他治病,想来对她伺候人的功夫,也不会太过苛求。
想到给他治病,临春脑袋又疼起来了。她昨日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可马上便被现实映证,大抵或许不得行。
只是也不能就此放弃,临春想到自己昨夜说的话,兴许谢明峥他对那种妖娆妩媚的女子不感兴趣,但对那种端庄大方的女子感兴趣呢?
她推开窗户,感受到暖日和风,心情顿时大好。
换好衣服后,临春前往两仪殿的前堂。今日谢明峥在前堂处理政事,接见臣子。
如今他已然行使天子的实权,只是还得等先帝丧仪操办,登基大典后,才能真正改口称天子。
临春捧着托盘,缓步走进门。
谢明峥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下首站着几位大臣,似乎正在商议什么要事。这会儿的谢明峥瞧着冷静自持,杀伐决断,又生得英俊。临春在心里叹了声,可惜,可惜。
她缓步走近桌案,将茶盏放在桌上。
茶盏稳稳落地,临春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她真是太棒了。
她松了口气,收回手,便欲离开。正当此际,她听见下首的大臣说:“殿下不日登基,登基大典已然在筹备,其他事也该筹备起来。殿下尚未娶妻,待登基后,后宫必然也空置。子嗣大计亦是社稷根本,当今的世家女子之中,有不少出色的。臣以为,殿下可以从中挑选一些,充盈后宫。”
这话临春很是赞同,她心道,最好各色美人都挑一位。
可惜后面谢明峥的回答听不见了,临春的茶奉完了,该退下了。
出来时,雪青在外头等着她。
“一切还好吗?”
“还好。”临春笑了笑,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不笨嘛。
事实上,自从临春进来,谢明峥便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起来很坦然,想来已经将昨晚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若是她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肯定连见他都不愿意。
想到她竟然一点都不记得,谢明峥好看的眉头微微垂下,有些不快。
昨夜她拉着自己的手摸她心口,听她心跳快不快,搞得谢明峥一晚上都没睡好。
十七岁的少女身段窈窕,更是发育得刚刚好,不会叫人一眼看去觉得突兀,但也很丰盈。
后来没闹腾太久,临春便趴在他怀里睡着了,徒留谢明峥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她贴得那样近,那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事。可现在这一刻,是现实。
这让谢明峥无法冷静,他几乎想要违背自己的理智,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将临春放在榻上,替她盖好毯子,怕她冷,又加了一件大氅,而后便自己去想办法冷静。
他命薛冰准备了冷水,在四月的天气里,洗了一场冷水澡。
四月虽天气转暖,可用冷水沐浴,仍旧是冷的。分明水那样冷,他的心却始终火热,无法冷却。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谢明峥回到自己的寝宫。他这样折磨,罪魁祸首却在罗汉榻上安睡梦乡,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唇角扬了扬。
他无端有些恼怒。
正如过去这几年,从来只有他不得安眠,她却安然无恙。
谢明峥倏地走近她身侧,惩罚一般,俯身吻下去,在她唇齿之间搅弄风云。
可这么做的后果,是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意再次涌了上来。
谢明峥按了按额角,听见臣子疑惑地问:“殿下?”
他将思绪拉回来,继续听臣子的话,“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