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为撞着这两人亲密而觉着尴尬的林书南,正想着要不要退出去,一听这话,脚又跨进来了。
“哥哥?”他学着林娇的语气反问,眉毛上挑,“怎么?不认识我了?”
真的是哥哥!
当意识慢慢回拢,林娇揽着裴景的手,瞬间仿佛有了千斤重。她已经开始发热了,从脸红到了脖子,宛如煮熟的虾,她怎么忘了?方才裴景是走过来的。
若是在梦里,该坐着轮椅才是。
僵硬得一动不能动的人,手一点点挪了下去,像是唯恐惊扰到对方。而被她抱住的人,始终没有动作,只是林娇偷偷瞥一眼时,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深不见底的眼里,隐隐藏着跳动的火苗。又像是戏谑,颇有兴味般地看着她一点点缩回了被窝里。
将被子一盖,林娇索性装死了。
真的要死了,便是……便是定了亲,方才这也……太不知羞耻了。
被窝里的她捂住脸,只想再晕过去一次。
“林七姑娘。”裴景一开口,就觉着床上的人更是一动不敢动了。
他脸上笑意深了深。
“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告知一声便可。”
好半天,才听被窝里传来嗡嗡的一声嗯。
他又多看了几眼才转身出了房门。林书南也跟着出来了。
“裴大人。”
裴景站定:“林大人。”
林书南也察觉到了,没了妹妹在旁边,裴景仿佛就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哪怕对自己是客气的,却也是隔着距离的。
这不可侵犯的模样,倒是让他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了,可想了想还是说了:“裴大人虽然跟夭夭订了亲,但到底还未成亲,还是……该注意些才是。”
裴景只顺着他点了头:“林大人说的是。”
浑然不提方才是林娇抱着自己不撒手的。
林书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裴景不说,他方才自然也是看见了,有点倒打一耙的嫌疑了。
于是进屋时,他想着要好好说说妹妹才是,结果见了人,哪里还有心思责怪?
“特别可怕!”林娇委屈巴巴向他说着自己遇着的那个疯子,“我当时……”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特别难受。”
妹妹都受了惊,林书南只能把说教的事放在一边,好好安慰她。
只是他第一次在林娇面前有些失神了,从管家嘴里说出来还没觉着怎么样,如今听妹妹也说了,那个疯子如此可怕,孟姑娘却也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妹妹面前。
而且,从未听她说上一句苦。
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直到林娇拽了拽他的胳膊:“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这才把林书南思绪拉了回来,笑了笑:“我在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也没见主人出来招呼一声,反而只有……裴大人在这里。”
偏生大家都知道裴景与裴家是断绝了关系的,他心里隐隐觉着不对。
如果依着裴景如今的权势,想要对裴家赶尽杀绝,又怎么会留着这个宅子?
“也不知裴大人与裴家是有什么过节。”他像是喃喃自语。毕竟百善孝为先,对家人都能如此的人,难免令人有几分胆寒。
哪知他刚说完,就收到了来自妹妹的怒视。
“还用说嘛,自然是因为他们不配为人父母。”林娇如今觉着梦境里的事情,就是前世记忆,她可记得前世裴家是怎么对待裴景的,一想起就气愤难当,握着小拳忿忿不平,“又不是所有父亲都像爹爹那般好。”
也不知裴景还是个孩童时,是怎么在他那父亲的恶毒继室下存活下来的。
换作是自己,也绝不会放过的。
林娇还在愤恨地想着,等察觉到不对,一抬头就看着哥哥若有所思又好笑的目光。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马上轻咳一声解释:“因为哥哥你看嘛,裴景对他姨母,还有明朗,都是极好的。若是裴家没什么过错,他怎么会不饶人?”
这倒也是。林书南想着,他轻轻拍了一下林娇:“好好好,我知道妹夫定不是不孝之人,时候不早了,让绿莜进来伺候你更衣,再不回府,父亲该着急了。”
林娇乖乖地点头。
等出了屋子时,她才发现这还是那个院子,大概是自己晕倒后下人们太过着急,就近将自己扶到了这屋子里。
裴景正在和林书南在葡萄藤架下说话,两人俱是芝兰玉树,站在一起时更是让整个院子都明亮起来了。
林娇心里有很多疑问。
比如裴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跟前世一模一样的院子,比如……他是不是也记得。
可当男人用那双墨色的眼眸,宁静而缱绻地看向自己,前世与今生慢慢重合,她便觉着这些,都没那么重要了。
“姑娘,小心台阶。”绿莜扶着她往下去,这长着青苔的石板路,又正逢雨后,让她担心林娇会滑着。
林书南看着她出来,也向着这边走来了。
“裴大人,今日让您费心了,我们这就先回府上了。”
裴景目光在脸上停留了片刻,虽然她还因着方才的行为不敢跟自己对视,但那双眼睛在已经红润的脸上熠熠生辉,男人放心后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