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漓轻咬了下唇,兴许是酒后的思维格外跳脱,她已经又想到了别的事情上,难过地问:“傅清聿,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
傅清聿停了几息,方才问说:“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她不答了,只是埋在他的肩膀上兀自难过着。
你自己说过的,不喜欢。
女孩垂下了睫,浓密的乌睫上沾了泪。
可他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回忆起了某个多年前的场景,只当做是她酒后呓语,还在轻声哄人:“贺明漓,你讲点道理吧,不喜欢你的话……我会做这么多吗。”
女孩吸了吸鼻子,声音里都听得出点委屈的哭腔,可怜巴巴的,像是在雨夜里被淋湿的孤独的小猫,“那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执着于与一个喝醉的人拐着弯子绕,直接应着,“嗯。”
或许,只有醉酒的时候,才能可见一些清醒时分不能够有的坦荡。
车后座里,随着这一声应而安静了几瞬。
可她还不满足,得寸进尺地追问下一个问题:“那你会最喜欢漓漓吗?”
有些许肉麻。
须臾。
依旧是得了一声几不可见的轻应。
第57章 57 、月迷 26
在傅清聿以为这只是无心一问的时候, 又听得她低喃:“比起孟芷,也是吗。”
他忽然一滞。
明白了方才那一问的来由。
黑眸中不知在流动着什么情绪,只是在瞬间明了她不是将他当做傅清聿才问的这个问题, 她只是问出了一个心底里很想问的问题。
兴许,到后面已经与他是谁无关。
他的手抚在她的腰间, 唇角轻动,答案依旧不变。
“嗯,比起孟芷也是。”
她好像一个经过努力终于得到糖的孩子,鼻尖泛酸。靠在他肩头, 轻轻闭上了眼。
“我想让他们能最喜欢贺明漓。”她声音轻轻, “但是好像不行。”
傅清聿手心的动作在收紧, 逐渐握成拳。
那些事情, 那一个人, 在她心里的地位很重, 她并没有像表面上所表示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她其实是个很在乎这些事情的小女孩, 只是不曾言说、争宠,才会叫别人都不知。
可是, 她又独自一人在背地里舔舐过多少次伤口。
刚才那个问句里浓重的疑问,叫他心口泛开疼意。
是不是, 在贺家人面前,她常这样怀疑?从不曾坚定地觉得,自己一定会是他们最喜欢的人?
他将她搂紧, 更加没有距离地贴近, 偏头吻着她发间,“我们贺小漓, 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明亮的双眸一眨,有一滴泪滚落。
她更加依赖性地抱紧了他。
她十岁那年, 于她人生中发生的重大变故,说到底还是有对她造就一定的影响。
生活上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波动,两个家庭,两个环境天差地别,乍然变更,对她本人来说自然是很大的动荡。
不论被照顾得怎么样,心理上都还是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童年的那些经历造就而成的没有安全感。因为对她来说,归属不定,两个家都是,又好像两个家都不是。
更何况,还有余婉的状态在影响着她,在她心里造成更严重的撕裂。
或许,这些问题对她长大以后还有造成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比如,在感情方面,她在爱意的接收上也充满了不确定与忐忑。
在爱与被爱的定义上,她总会诠释错误。
他于她耳畔低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傅清聿会最喜欢贺明漓。”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哄醉酒的人,是不是还想说给清醒的人听。
一阵阵酸涩涌上来,涌得心口发胀。理智迟缓而困顿,贺明漓偏过头,摸索着去寻他,声音又软又糯:“想要亲。”
像是在撒娇。
不,就是在撒娇。
傅清聿瞥眼她,嗓音清凌凌:“明天醒来认不认账?”
这会儿她答应得爽快,“认。”
虽然他心存疑虑,但还是勉强信一点。拊过她的后颈,很深很重地吻上。刚才还任由她主导的局势急转直下。
可在吻上时,她竟有一种,于风雨飘摇中,终于寻至归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