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听得抽疼,原先坚如磐石的排斥,此刻却也不由动摇了起来。
贺修怀叹一口气。这是他的女儿啊,视若珍宝,用心浇灌。哪有什么如果,即便重来一回,他也会执意去换。
他软了声道:“是爸爸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也没关注到你们之间的问题。你放心,我已经给孟芷找了外面的房子,她也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了。还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慢慢解决……不要再和我们生气了,回家来好不好?不要再提什么结不结婚,更不要提什么搬不搬出去,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作罢……”
领了证也没什么,回头再去趟民政局就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很显然,他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这桩婚事当真的意思。只道她是赌气,只当他们是玩闹。
“贺叔——”傅清聿大步而来,将忙着打断他们的谈话。看起来,他大抵刚结束他父亲那边,就匆匆赶来了这里。
在贺修怀将她说动之际,在这场婚事可能真的要取消的边缘,他横插来阻止。
傅清聿直接走到她面前,以一个将她护在身后的架势,凛目同贺修怀道:“贺叔,可否单独借一步说话?”
他没要她应对,只自己担起这些问题。
贺修怀看向他,不语。
而他也不曾退避半分。
对视半晌,贺修怀方才敛目道:“走吧。”
面对傅清聿,他的面上已没了刚才的和缓,多少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难度也都摆在了眼前。
贺明漓一个头两个大,刚才她刚阻止了傅襄同,他这一跟贺修怀单独谈话,要是待会谈崩了,贺修怀没忍住动起手,那她连阻止都鞭长莫及。
而他这个伤,再打就要烂了吧?
她揪了揪他的衣摆,写满了阻止之意。
浑然没注意到这个姿势有多像小夫妻间的恩爱行为,又有多亲昵。
傅清聿俨然接收不到,或者打定了主意要进行这一场谈话。他掰开她的手,在手心停留了下,“没事。”
他抬步跟上贺修怀。
背影高大而凛然。
浑然看不出背部有伤。
贺明漓轻叹一声。要是待会挨揍了那她可不管啊……
她其实……
也没准备答应她爸爸的呀。
结都结了,证都领了。领证不是儿戏。
……
贺明漓也不知道他和贺修怀说了些什么,他们这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而等他们再回来时,她看见贺修怀面色已如雨后初霁,起码好看了很多。
对于他们突兀地结婚这件事,他的态度也没再那么强硬,觉得她现在就得去离,这门婚事不能作数。
他给了他们一点时间,说是不着急,可以让他们试着相处一下,也自己看看想怎么处理。如果要推翻,那就去离婚,这场闹剧作罢,两家关系也不会因此而受影响。如果事情要就此定下,那么两家就开始走各项婚事流程,结婚不是儿戏,不可草率。
贺明漓惊讶地看了傅清聿一眼。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说了什么,怎么能说服贺修怀的。只觉得实在神奇。
而他长身玉立地站在贺修怀身旁,淡定泰然,完全无法窥探分毫。
临走前,贺修怀看她,“真的不和爸爸回家住吗?”
答应是答应了,可他还不死心。
傅清聿也看向她。
贺明漓摇了摇头。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刚吵完架没两天,她的情绪还没能从里面出来。
贺修怀看了眼傅清聿,朝她颔首,方才独自离开。
随后,傅清聿也带着贺明漓离开。
坐上车后,她还在问他和她爸爸都说了些什么,他不答反问:“那你呢,怎么会答应留下?”
他眸色微深地凝着她。那天他直接带着她去领证,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防止夜长梦多。
也是今天各种谈判的起始筹码。
“你伤还没好呀,”她理由充分,“说好了盯两天的。”
“是么。”他施施然收回眸光,看上去不是不信,是半点没听。
贺明漓有意见,这人怎么又是这么讨厌的样子,傲里傲气的。她不满地撇撇嘴,但还是没发表。
她就是觉得现状挺好的。就算没有搬去清溧湾,她也会自己搬出来的。
想到什么,她问说:“清溧湾是谁家的产业呀?”
他分出眸光扫她一眼,自她面上淡淡掠过,只简单道:“私人产业。”
私人产业?
她当然知道是私人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