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车上,兀自静了一会儿。
夜色正深,月光皎洁明亮得直接铺满大地。
男人的长指轻点着方向盘,深邃的眸光微敛。
——他身上有伤,原不该开车。但刚才事出紧急,他随手拿了个车钥匙就快步走出,根本无暇去顾及什么伤。现在也不知道背后的伤口有没有裂开,是怎样一般混乱状。
黑色的衬衣遮掩了一切端倪。
这些事情的进度都远比他想的要快,快得毫无准备。
现下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自然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原打算避两天老爷子,省得他再动气,过上一段时间现在的气也会慢慢消逝。
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他打了通电话,交代了些事情后,启动车辆,打转方向盘往傅家而去。
在看见他回来时,封宜很意外,连忙迎上去,蹙紧眉问:“你怎么还开车?”
她的面上难掩担忧和焦急,想看看他情况,又怕碰到他伤口。
封宜快要拿他没办法。他昨天一回来,直接同他们摊牌。不仅拒绝和桓家联姻的事情,还已经处理完毕,就算他爸震惊、大怒,要插手制止都来不及。
后面闹急了,他父亲直接要他跪下,鞭子簌簌往他身上挥,直至整个后背血肉模糊才勉强罢手,却仍是怒火难消。
她看得直抹泪,偏偏他跪得笔直,愣是一声未吭。
“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你去哪儿了?”他也不在家住,她想照顾都照顾不到,去了外面却又乱来,封宜真的要被他急死。
傅清聿想到了景翊非要他去今天那个聚会的一连串信息。
他眸光微凛,不知道如果今天没去,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他没有多说,只是同母亲道:“妈,我要结婚了。”
封宜还在逡视着他的后背,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愣地“啊”了声。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封宜:“啊?”
她完全呆住,“跟,跟桓……”
他这是被他爸打通了吗?重新挽回了跟桓家的事情?那这顿打不就白挨了吗?
傅清聿清声道:“不是。跟贺明漓。”
他准确无误地给出了姓名,准确到不用再怀疑是哪第三个人。
封宜:“啊?”
怎么就拐到贺明漓身上去了?
昨天还在吵着和桓家的事情,联姻刚刚拒掉,转头就跟要和贺明漓结婚?
“您不是需要一场联姻么?不跟桓家,跟贺家。”他继续道。
封宜从他的这句话中慢慢读懂了点意思。所以,这是和明漓达成协议了?
他们俩确实相熟,感情也好,叫他们达成协议确实比叫他跟桓家达成协议要容易些。
封宜迟缓地从巨大的震惊中开始回过神来——原来是这样。
但她还是很意外,“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说好了?这才一天。”
提前没有任何想法和准备的话,一天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一点意外。”
想到今天的事情,他亦是按了按眉心。确实,全是意外。
从得知她在隔壁相亲开始,一切就全都脱了轨。
“哦……”封宜点点头,又问了些仔细点的事情,“那你们有没有谈好相关的条件事宜什么的,比如什么时候结束,就可以去离婚啊之类的……”
“妈。”傅清聿打断她,他的眸光格外沉静,“我是认真的。”
封宜又愣了:“啊?”
“……认真什么?”
“这次结婚,我是认真的。”
封宜刚刚才好不容易理解清楚,但是现在,再次将自己刚刚自认为正确的理解再度推翻。
……好像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
具体事宜繁杂,肯定还待商议,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傅清聿这次回来只是提前与他们说一声,将牌摊开,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与封宜简单说完事情后,他被她强行留下。顶着那么重的伤跑来跑去算怎么回事?
傅清聿回了他的房间。
殊不知身后鬼鬼祟祟地跟了人。
见终于没了人,傅清念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他房门口,敲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