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君有些紧张,她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刘承旭已经做了几年地方官,精通于人心算计。
所以,她不说话,只是慢慢的用枕头和衣物一直堆放在床中间。
刘承旭不解其意:“你这是做什么?”
“总归今日是我们成婚,你再讨厌我,也得睡一张床上,只是这般我在中间放了东西做隔档,如此你我二人也不必肌肤相亲。”秋君心想自己还不愿意和别人同床共枕呢。
刘承旭被她搞无语了:“这般也好。”
头一日新婚,她们却没有要水,可见二爷对新二奶奶的不喜,而秋君知道这些,但她并不介意。曾经,她在傅家是个小透明,后来因为婚事被责怪,她嫁过来后,刘承旭虽然不喜欢她,但依旧在新房过夜。
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好处,再到了次日,与刘承旭的两名妾见面,一位姓
苏,约莫二十多岁,正挺着大肚子,秋君早听说刘家子嗣不太兴旺,长房无所出,故而刘太夫人才为二房择了傅氏,就是看重她能生。
苏姨娘有资历也有子嗣,虽然声称太太,但并不真的当秋君一回事。
再有一位姨娘姓丁,据说是麻城本地人,还是县丞之女,当地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又和刘家有些交情,据说也因为丁氏之母说丁氏八字能旺夫。
而刘家当时老太爷和大爷都被罢官,于是刘老太爷替儿子作主纳妾。
一个有子嗣有资历,一个有家世还年轻,都是极强的竞争对手。
秋君笑着赏了她二人尺头、金钗,倒也不说二话。
她说过三个月一定要拿下刘承旭,只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能徐徐图之。于是,秋君先表现的软弱些,并不邀宠,随便刘承旭去哪里她都没有二话,很快她就等到了机会。
这里其实还有傅家的下人,尤其是傅春华的乳母,她女儿也曾经是傅春华的大丫鬟,她们对自己那是一百个不喜欢,正好这日她打探到刘承旭要经过此地,故而先撩拨了那乳母几句。
果然那乳母大声道:“二小姐,这寒鸦怎么可能和凤凰相比,您肯定是比不上我们大小姐的。现如今,您自己不受宠,反而排揎我们做什么。”
刘承旭也听到这句话,暗自皱眉,却见傅秋君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宋妈妈您别生气,您以前在家就是打我骂我我也不说一个不字,只是如今在刘家,我也是被迫嫁过来的,从不奢望二爷喜欢我,请你们放心,我这一个月不敢让二爷和我同房的,以后也不会,求你别告诉太太了,这样我姨娘在太太那里怎么活的下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承旭已经听明白了,她也不是自愿嫁过来的,是傅家让她嫁过来的,嫁过来又怕她真的占了位置,所以连傅家下人也敢随便欺负她。
果然,刘承旭再看过去,傅春华的乳母得意洋洋,还道:“您现在知道厉害就好了。”
宋妈妈心想以前在傅家,二小姐坐都不敢坐,还敢退婚许家,现在不受宠了吧,看她这苦苦哀求的样子,宋妈妈就觉得为傅春华报仇了。
哪里知晓此时刘承旭从后来冲了过来:“如今她已经是刘家的人了,岂容你们放肆。”即便不喜欢她,也不能看着她被作践。
傅秋君勾了勾唇,果然她没有看错人,刘承旭的确是非常赤胆热诚之人。!
第 169 章 小傅氏的番外(三)
这次虽然得刘承旭所救,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变得立马和顺,秋君并不急于求成,她会在刘承旭偶尔过来用饭的时候下厨做几道小菜,之后会偶尔说说话。
这一日用完饭后,刘承旭却突然站起来,凑近她窗棂下的梳妆台上:“这些是什么?为何这些干枯的花和莲蓬这样插着。”
秋君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家时也不能出门子,我乳娘就带了一颗莲蓬和几朵荷花给我,我就细细保存下来,现把水揩干,再放在通风没有太阳的地方倒放着,等到冬天插到这样的觚里,就很好看了。”
“是吗?我只有用花做过花签。”
难得他和自己话多一些,秋君也把自己春日里在夹在书里的花,如今颜色未褪,姹紫嫣红的,拿出来给刘承旭看。
原来他们都是惜花之人,秋君忍不住感叹:“这些花原本是极其娇嫩的,不小心落在地上,被泥土和人踩踏,我实在是不忍,所以就捡起来了。”
秋君知道她现在依旧不能真的争宠,反而要以退为进,所以话说完,就道:“二爷,我现在准备练字了,你要不要出……”
“怎么,我不能看你写字吗?我好歹也是师从书法家章忳啊。”刘承旭抬了抬下巴。
秋君其实没正经学过写字,但是她会画画,所以她写字和描画一样,看起来写的不错,但完全没有任何笔锋笔触,简直就是用画画的法子写字。
不知怎么看的刘承旭很想笑,秋君立马捂住自己写的:“我知道我小女子写的不好,入不了您进士老爷的法眼。”
刘承旭忍不住技痒,就在纸上写了字,“写字最重要的是顿笔,这个字要这么写。”
要说傅秋君就是没人教,她是个很聪明的学生,方才刘承旭怎么教的,她很快就能够学着他的样子写一个字。
“是这样的吧?”秋君写完,忐忑的看着他。
刘承旭不知怎么,意识到自己的心一动,立马又打住了,只是淡淡的点头。
夜了,他虽然宿在这里,可是秋君怕尴尬,就赶紧道:“我困了,赶紧睡了。”似乎生怕发生什么,这下让刘承旭反而也平静了。
从这一夜之后,刘承旭多往丁姨娘那里去,秋君也不大在意,
就是在婆母面前也难得周全。她做的针线活很好,针脚又密又绵,花样子也比旁人的更好看,刘太夫人很是喜欢。
“如今你大嫂在南京,你在我身边侍奉,只你是二爷的妻子,不止要侍奉我。”刘太夫人意有所指。
秋君听懂刘太夫人的话,也只是笑笑,并不辩解许多。因为她发现了,苏姨娘虽然有子傍身,并非她很受宠,而是她很容易受孕,丁姨娘那里似乎也不是很投契,只是丈夫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如果刘承旭真的只是一心一意爱姐姐,就不可能会有苏姨娘接连生育,和丁姨娘进门,喜欢一个人至少也能做到唯一。
而现在刘承旭感怀的多半是大姐姐英年早逝,以及一双儿女夭亡,多半是愧疚难过。
想通了这一点,秋君松了一口气。她当然很同情大姐姐,但实际上也不是刘承旭送她去死,反而是让她活下去,把唯一的生路给她了。
是日,下起了鹅毛大雪,秋君带着丹红和丹青在房里吃着热茶赏雪。
丹红欢喜道:“二太太,去年我们在傅家的时候,炭火都不足,那些炭还特别呛人。今年都用上银丝炭了,还有您身上的大氅披风小袄,都比在傅家好。”
“好了,别让人听了笑话。”秋君喝止。
的确,以前在傅家衣食不缺,但也不算好,比起嫡姐随手五两两银子在冬日吃一罐糖渍樱桃,秋君素来都只吃大锅饭,有什么吃什么,甚至时常吃的饭都只是勉强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