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虽然说的都很委婉,但舒氏身边的婆子就道:“诸位太太奶奶们都少说几句吧,若是被灏大奶奶听到就不好了。”
众人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何不同意舒氏的侄女,当然是因为刘氏不同意了。
刘氏虽然没回来几日,但人家掌管宗房,年纪轻轻,积威甚重,出身又好,更加让人嫉妒的是她还生了一双儿子,夫妻又十分的恩爱,郑灏连妾侍通房都没有。
众人都有一种心理,你什么都有了,就可怜可怜舒氏不行啊。
想当年,郑渝和舒氏也是恩爱夫妻啊。
具二太太在门外听到众人七嘴八舌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她当然不会想让舒氏死,舒氏死了事情就闹到外面去了,她也不会真的让宗房伤筋动骨,尤其是对郑灏仕途不利的事情。
她不傻,知道郑灏仕途大好,若是被人影响了,那才是灭顶之灾,具二太太还觉得自己很有分寸呢。
反正刘氏现在名声受到侵扰,就别想管着族里了,她就是勉强管也不会服众。
却说此时,丽姝和谭氏一起过来探望舒氏,谭氏不知道丽姝怎么想的,见她镇定自若,不免想起自己从郑清那儿打听到的传闻,深觉人还是只扫自己门前雪才好,好人不能做。
丽姝和谭氏过
来的时候,郑家不少女眷还聚在这里,别看方才她们都七嘴八舌说的可欢了,真正看到丽姝又什么都不敢多说了,当然眼神神态还是能带出来点儿。
丽姝来这里的目的并非是什么愧疚难当,反而只是表现寻常,“渝大嫂子怎么这般想不开?我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渝大哥哥才在南京做官三载,家中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知道的,同情你可怜你一个人不容易,但不知道的,以为我们郑家的人苛待你了。当初渝大哥哥上京,为人朗风霁月,不似专门气你的人啊。你看看你,昨日我们太太认了舒姑娘做干孙女,给了一千两花销,又听你说家境贫寒,特地说日后帮衬着妆奁,就是心疼你的处境,你这样不是陷我们太太和郑家全家于不义之地,可是听说三房把孙女儿特地送到你这里给你做女儿的。”
人家不送儿子过来就是为了怕说什么争抢你七房的财产,毕竟郑渝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
倒打一耙,颠倒是非黑白,舒氏才是真的见识到了。
她猛地咳嗽几声,丽姝亲自夺过婆子手里的茶盏喂她喝水,谭氏很快领会,把舒氏扶起来控制住,谭氏很清楚,她在外面一定要帮嫂子才行,否则真的换个嫂子,会容许她们双倍月例吗?
舒氏喝完水,见丽姝看着她,她顿时有些畏惧。
丽姝则是故意把接济舒家的事情说出去的,她这个人一贯很同情女子,但若是拎不清,还想要死要活的威胁她的人,做鬼了她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她还没死。!
第 119 章
“灏大婶婶,你们怎么给了舒家一千两吗?”桂六奶奶着急的问。
这郑家宗族里,就属桂六奶奶家里最穷,平日巴结具二太太最多,也是想谋个差事,多占便宜,现下听到舒氏哭哭穷就能拿到这么多钱,她也动了心思,因此向丽姝求证。
丽姝点头:“是啊,我听说当初渝大嫂子生孩子难产,七房故去的老太太说男子不能进女子卧房,故而不准请大夫,老人家嘛,总是规矩体统多的很。当时,听说都在问保大保小的事儿了,还是我家大爷,虽然年少,却知道请了大夫来,若是在稳婆救出胎儿后,让大夫为渝大嫂子治疗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就连谭氏也没想到事情原原本本是这样的,根本不是什么舒氏生产时,郑灏让人保大,而是郑灏请的人过来专门救舒氏的。
又听丽姝继续道:“哪里知晓大夫都过来了,那个稳婆却说胎儿在腹中太久,又很大,是产妇在之前吃了太多补品导致的,一直生不下来。七老太太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大夫进去,她和大夫说让大夫扎针促产,还开了两碗催产药,大夫看了情况却说不妙,说渝大嫂嫂已然是生不出来了,因为孩子过大,产妇大出血,容易一尸两命。就是吃了催产药,孩子落地也是死胎,七老太太就说先让孩子下来再说,大夫就下了针,哪里知道果然是个死胎。甚至听说渝大嫂子几度晕厥过去,全靠我们大爷找的大夫才起死回生。”
她说完话,大家看向舒氏,似乎在说这和我们听到的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无论是七房还是舒氏,都一幅是郑灏故意保大不保小的意思。
这个时候,神出鬼没的六老太太过来了,她冷哼一声道:“是啊,渝哥儿媳妇,当年我老婆子就说了灏哥儿救了你,你婆婆天天嚷嚷,后来被我揭了面皮,哪里还敢说什么。你倒好,还做起了勒索的勾当来了。”
丽姝看向六老太太,心道,难道郑老夫人在世时,不管六老夫人多奇葩,还是对她不错。
这个人还真识趣,也真好用。
因此,她对舒氏道:“我婆婆知晓渝大嫂子的处境,想起两家的恩怨,于是想吃亏是福。哪里知晓渝大嫂嫂还是不满,所以我常常说升米仇斗米恩。”
六老太
太也没想到丽姝如此厉害,她根本就不是来慰问和探望,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舒氏也没想到丽姝突然发难,丽姝又看向谭氏,谭氏素来伶俐,立马会意:“渝大嫂子,你既然好了,也就别想那么多了。你看看你这么一闹,人家对你这么好的人,若因为你被御史参了。到时候我们老爷和大爷官没得做,连渝大哥仕途,泽四哥他们都会受损啊。”
……
丽姝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神冷若冰霜,舒氏终于意识到了,她的所作所为,她的遮羞布,今天几乎全部被扯了下来。
此时,她一言不发,反而是好事。
可原本都同情舒氏的,现在全部转向了宗房,连具二太太也没想到情势急转直下。她原本以为宗房上门,应该愧疚害怕,生怕舒氏再寻短见,从而让刘氏束手无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厉害,难道她不怕舒氏再度自杀吗?
同样的问题,郑灏也问起丽姝:“你真的不怕她再次自杀吗?”
“那又如何,好话救不了要死的鬼,况且,我最不喜别人用死来威胁我,对我无效。”丽姝从不觉得一味妥协就是好的。
不把规矩立好,只靠手段行事,那是不可能走长远的。
郑灏看了丽姝一眼,“万一你这样做成为众矢之的,如何是好?”
丽姝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好好好。”郑灏总觉得自己头顶上的乌云阴霾一扫而光,他看向丽姝,深有感慨:“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都有自己的心魔,包括丽姝也有,所以她很能体谅郑灏,也不觉得他这是软弱,正好说明他是个心地非常好的人。
就像前世她从乌孙回来,许多话说给郑灏听,郑灏还温言劝慰她,从来没有瞧不起她。
舒氏休养了半个月,身体已然大好,她以前就深居简出,如今更是足不出户。具二太太依旧管着族务,无他,是郑夫人认为儿媳妇太过凌厉了。
“她的样子活似酷吏,浑然不知道什么叫不露声色,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有时候太过厉害,未必是好事。”
实际上丽姝也觉得她和郑夫人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不同,大抵在京中,郑家族人少,亲戚只有那么几家,
也就还好,如今回到这个全部都是人际关系的地方,她就看出区别来了。
郑夫人希望顾忌到所有人的利益,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到滴水不漏,上下协调好,但丽姝则是非常有原则,有明确的是非观和正义感,不会对有问题的人还百般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