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姝心想娘和娘家向来不亲近,平日别人都有地儿可以走动,娘亲却没有,自己要做娘亲的靠山,娘亲平日可以多去她家。
……
在娘家待的很短暂,但大家都很高兴,只有书麟因为从小在丽姝院子里长大的,他是个倔脾气,拉着丽姝的衣摆不放。
“姐姐,我不知道你嫁人了,就不回来了,以后我会自己去看你的。”
丽姝本来今日告诫自己不要再哭了,但见书麟这般,还是忍不住了:“小五,姐姐过几日就请你去郑家玩儿,好不好?”
书麟傲娇的撇过头,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嫁人后,姐姐就不住在家里了。
难以接受。
丽姝安抚了好久,还是刘承旭把儿子抱走了,回程的马车上,丽姝看着郑灏,她今日才知晓一件事情,为何小傅氏要选郑灏,和他的家世有关系,却并不大。
小傅氏说郑灏以前在族里发生过一件事情,他们族中有位产妇要生产,但胎儿过大,因那家无子多年,那胎儿倒着生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男胎,郑家众人都要保其子。只有郑灏亲自带大夫来的时候要救产妇,还托以金子相求,后来母活子死,却无人感激郑灏,反而责备于他。
是故郑灏才开始寡言少语,又变得圆滑起来。
但当郑夫人问郑灏,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时该如何做?郑灏依旧是保其母去其子。
想到这里,丽姝才知晓娘的良苦用心,对于妇人而言,最难的就是生孩子的鬼门关。若有丈夫宁可无子也要保其母亲,至少作为妻子而言,她是安全的。
是夜,丽姝把一枚平安符压在郑灏的枕头之下,默默的在心里道:“明日就是殿试,此去祝你状元及第鹏程似锦啊!”!
第 73 章
殿试是不必准备吃食带进去的,听闻宫中皇帝专门赐食,郑灏要参加殿试,因此全家都很是重视,连郑清都特地来送。
丽姝陪伴在郑夫人身边,饶是她平日冷静自持,也上前道:“灏哥儿,要好好考,不负你所学,也为咱们郑家争气。”
郑灏颔首,又看了丽姝一眼,丽姝抿唇笑了一下,他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大家都提心吊胆,似乎觉得做什么都不对了,还是丽姝怕婆母忧心,就道:“娘,我先扶您回去歇息吧,正好我想跟您做一件抹额,画了几个花样子,让您看看。”
郑夫人知道丽姝的苦心,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遂由着丽姝搀扶回房了。谭氏也跟在她们身后,一起过去郑夫人那里。
丽姝还真的派人去拿花样子,又安慰郑夫人道:“您别担心,大爷才学那般好,就是昨儿回去我爹爹都说他很好。”
“你爹的话,我倒是有二分信,他是个言不虚发的人。”李氏笑道。
谭氏也凑趣道:“儿媳看您就擎等着发赏钱吧,下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呢。”
郑夫人指着谭氏道:“你这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
婆媳几人说了几句话,正好丽姝的花样子拿来,让郑夫人选一个,郑夫人选了半天,指了一张,神情有些困倦。
如此丽姝才服侍婆婆休息,她和谭氏离开。
二日回门之后,她就真的算是郑家的媳妇儿了,谭氏也提出要去丽姝屋里坐坐,打的是看花样子的借口,丽姝也就同意了。
因为之前这里没有女主人,谭氏进来也不敢乱看,现下看着就短短几日,这里就变了个样。以前这里门口放的是吉祥缸,听说京中气候干燥,放吉祥缸是怕失火了,取不了水救火。
现下这旁边放着一个二格的博古架,博古架上分别放着一盆海棠,一盆山楂和一盆松柏,松柏摆在最下面,遒劲有力,山楂和海棠寓意又很好,山楂代表红红火火,海棠代表玉堂富贵。显然生气盎然,又蓬勃朝气。
庭院洒扫的很干净,进内正房,以前那个黑黢黢的屏风不见了,转而是放了多宝阁在这里,两旁还挂了两幅图,一幅山水图一幅花鸟图。
门口先前的猩猩红
毡子换成了半卷着的竹帘,竹帘后却是搬了书桌过来,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西侧放着大书架,书架上放着层层的书籍,错落有致的放好。
谭氏早就听说刘家是世代显宦之家,大嫂刘氏的祖父如今虽然是闲职,但也是一品官,伯父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父亲是都察院二品官,她外祖家还是次辅,可谓是满门显宦,也难怪书籍这么多的。
书架后是用两扇屏风隔开,挂着鹅黄色绡纱帷帐,用银钩拢向两边,进门便是她们起居之处。
最靠东边正中放着紫檀的架子床,地上已经把之前的波斯毯换成了柔软厚实的花鸟地毯,床两边放了黑螺钿的顶柜。
床上则用的雪白色绡纱帷帐,垂下的流苏却是嫩黄色,走近了看才发现,看似雪白的帐子上却有梅花的金线绣的暗纹。
淡淡的晨光从碧罗纸的窗户透过来,白玉花觚里的细柳枝点缀着一簇簇的粉白相间木芙蓉,西侧放了一张美人榻,离美人榻二尺之外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放着景泰蓝二足象鼻香炉。香炉里余烟袅袅,很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美人榻旁则放着面盆架和大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两个梳妆匣,上面还有不少玉石、象牙、珊瑚、玛瑙样的香粉胭脂盒散落期间,又有梳篦、首饰层层叠叠。
丽姝拉着谭氏过来桌上坐下,谭氏见这桌子上照着云丝刺绣如意团花的流苏罩子,玫瑰椅也是同样罩着这些。
靠近床边放着一盆红珊瑚盆景和玉石盆景,还有一架织机和绣绷。
下人从旁边端了茶过来,谭氏呷了一口:“这茶倒是好喝。”
杯盏是用的越窑,茶圣陆羽认为越瓷第一,因为越瓷类玉,类冰,色青宜茶。
“这是六安瓜茶,我是见它色泽翠绿,香气清高正合你的身份,你若喜欢,我包些你。”丽姝笑道。
谭氏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
丽姝看到她的神情,也是明白了几分,不知不觉她似乎也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这也是很唏嘘了。
既然是谭氏要过来,她挑话题夸这几张花样子好看,丽姝就笑道:“我听说弟妹你的花样子做的很好,到时候我可要见识一番,只是你那里二弟在养病,我不便打搅。”
谭氏摆手:
“平日二爷也是在小书房,我一个人在家,嫂子若去和我作伴那就太好了。”
“那可就太好了,我们是妯娌,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活,只我刚来不了解大家的脾性,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倒是犯了谁的忌讳。说真的,论年纪,弟妹比我大,论在郑家的资历,你比我深,我还有好些要请教你的呢。”丽姝说的很诚恳。
谭氏听丽姝这么一说,见她如此谦逊有礼,心里倒是得用几分,只道:“我虽然先进府,但也未必知晓太多。就拿这几日投宿的六房而言,真是倒了大霉了,那个六老太太也不知道找我说些什么,唬的我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