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钟晴稍作停顿, “真到那天,你舍得和周南荀离婚?”
徐澄想也没想地说:“舍不舍得都要离,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不可能因为他停住脚步。”
钟晴叹了声,“希望那天晚点来。”
重获平静后, 徐澄的生活重心恢复回读书和思考《倾听》上。
这天中午, 徐澄在初弦诊所帮忙, 门口进来一老一小祖孙两人。
老太太和孙女的体重都严重超标, 并肩进不来门, 要一前一后才能走进来。
“初医生, 麻烦打一针。”老太太咳嗽着说。
初弦拿听诊器帮老人听了听,又量一次体温, “孙奶奶,我这做不了ct,咳这么久了,您该去医院仔细查一查。”
“查一次要三四百,我可不去,我这老毛病了,按以前的药给我打两针就好。”
“我不能再开药,您这样会耽误病情,要赶快去医院才行。”
“不开药,我也不去医院,让我等死吧。”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坐,不动不语,摆出一副不开药就不走的架势。
老人身后的女孩看着十六七岁,低头看手机,全程不说一句话。
初弦对她说:“孙瑶,你奶奶的情况不能再拖,明天带她去医院挂呼吸科,检查费用向你爸爸要,听见没有?”
孙瑶的视线还是没从手机屏幕移开,敷衍地点点头,“今晚先给她打一针吧,要不半夜咳起来,吵得人睡不着觉。”
有学识和有体力的人,都离开风絮县去大城市发展,留在县里的多是年迈体衰的老年人和留守儿童,像孙瑶奶奶这种有病拖延的老人很多,初弦无奈地开了诊单。
老太太找了张床躺下打针,孙瑶坐一边看手机,奶奶的药滴没了也没发现,还是徐澄瞧见喊小护士来换的药。
孙瑶的冷漠,使徐澄多看她几眼。
已是暑假,孙瑶还穿着校服,前襟污渍斑斑,头发梳着最简单的低马尾,从头顶到发烧都泛着油光,唇边鼓着青春痘,眼角有晒斑,话少,目光阴郁冷淡,浑身透着股死气沉沉的萎靡,完全没有花季少女的活力。
徐澄觉得奇怪,向负责卖药的阿姨问情况。
阿姨把她拉倒没人的角落小声说:“离那么孩子远点,小心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徐澄没懂,“她不洗澡?”
“不是这种干净,就是鬼。
孙瑶读初二时,有次在学校发疯,拿着刻刀要杀人,被老师拦下来送回家,当晚她拿着那把刻刀把自己手腕划了,幸好她奶奶发现及时,送去医院留下一条命,之后就变成这副死不死活不活的鬼样子。
她奶奶找大仙来看,说是被个没脸的缠上了。”
“没脸的什么意思?”徐澄没听过这词。
“哎呀,小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阿姨带着点不耐烦解释,“就是惨死的,像前几天县里出现的无名女尸,尸体也被分解,肉也腐烂,连长成什么样也看不出来,她们做鬼后比普通病死老死的鬼凶猛,招惹上她们,精气神被吸走,人就完了。”
徐澄:“.......”
“阿姨,人和其他生物一样,死了就死了,没有鬼魂的。”
卖药阿姨倏地神色凝重,“可不行瞎说,孙瑶奶奶请大仙回那天,我在场了,亲眼看见那没脸的上了大仙的身,说五年前,孙瑶的爸在外地打工,看见她被人推进河里,没管跑了,人现在来报复他女儿。
后来,问了孙瑶爸,真有这事,他不会水,加上当时害怕就吓跑了。
孙瑶奶奶跳神烧纸,忙了好久,孙瑶的情况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阿姨叹口气,“那淹死的要一命偿一命,不肯轻易放过孙瑶。”
徐澄不信,去找初弦求证,“阿姨说孙瑶撞邪,我看很像抑郁症。”
初弦:“我和你观点一样,还劝过孙奶奶不要迷信,应该带孙瑶去医院看看,但老人不信,坚持说她撞邪。”
“她父母呢?”徐澄问。
“孙瑶爸爸遗传了孙奶奶的肥胖,年轻时找不到对象,30岁还没成家,孙奶奶急了,给他娶了个下面村里的精神疾病患者,生完孙瑶,她病情加重,会随意打人伤人,孙奶奶把她锁起来。
之后又给孙瑶爸爸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出生没几天就夭折,第二个遗传了母亲病,是个小疯子,长到五六岁自己跑到河边淹死了,没多久孙瑶母亲也走了。
现在孙爸爸在外地打工,孙瑶和奶奶在家。”
这样的家庭环境,孙瑶必然在嘲笑中成大,青春期情绪敏感,加之学业压力,各类问题叠加在一起,无人疏导,很难不出问题。
一个新的想法,在徐澄心底破土而出。
初弦诊所离不开人,徐澄只能麻烦周南荀带她去孙瑶家。
周南荀下班,她问:“你和孙瑶奶奶关系熟么?”
“还行。”周南荀仰靠沙发说,“孙瑶母亲有精神病,会乱打人,附近邻居没事不敢去她家。”
徐澄讲了在诊所遇见孙瑶的事,“我想深入了解下孙瑶。”她剥开个橘子,笑着递给周南荀,“麻烦周队带我去一次孙家。”
“周队?”周南荀不接橘子,双臂抱胸,意味深长地睨徐澄一眼,“不是混蛋、王八蛋了?”
徐澄:“......”
“周舅舅最好了。”她记得那次在山上的事,不用周南荀提,主动说好话。
周南荀摇头,“我不是你舅舅。”
徐澄心说:狗东西、臭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