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的帽子被码头上的风吹动,与他茂盛杂乱的头发若即若离,帽沿下的那张脸,是张线条刚硬的面庞,鼻梁一侧阴影浓重,如同最擅长创造硬汉的雕塑家,毕生梦回之际才能有幸梦到的杰作。
码头上本来人潮涌动,车辆穿梭,但不知不觉的,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身影,周边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那些人宁肯去摩肩擦踵的拥堵着前进,宁肯让车辆被堵着,暴躁的拍响了喇叭,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只要偏离一点方向,就可以从这个斗篷大汉身边的空地穿过去。
好像他们的大脑,从本能上删除了“向那个人靠近”的选项。
就像人在面临超出承受界限的压力或惊骇时,会有短暂的失忆一样。
斗篷人走到哪里,空白的地带就跟到哪里,即使是一对在马路拐角处缠斗的格斗家,也莫名的避开了这片空地。
直到他来到了一片战斗的遗迹。
破裂成长沟的街道,四处坑坑洼洼凹陷的痕迹,还有烈焰灼烧过混凝土和钢铁的焦味,久久没有散去。
不久之前,关洛阳在这里杀死了三名敌人。
法奇能够变身巨人,铁波的眼球是风水引擎,都有独特的价值,他把这两个人的尸体带走了。
而地狱爪那具已经跟十兵卫融合的身躯,则被他以雷火焚灭成灰烬,就连周围那些从地狱爪体内诞生的兵器碎片,都没有放过,全部出手聚拢起来,毁了个干净。
不少格斗家在这片场地之间逗留过,但也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斗篷人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举步走向海上。
他踏过的地方,风平浪静,水波骤然平息,蓝色的海水隐隐翻起深奥的绿色痕迹,像是某种水草漂浮在周遭,又像是虫鸟爬行过的痕迹。
这些绿色的痕迹脱离水面,缓缓升起时,念诵这些咒文的声音也在周边响起,重重叠叠,高低不一,犹如一群隐藏在空气里的未知生物,在虔诚地朗诵。
海水在颤抖,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物质聚合起来,从海底那些无法溶解的易拉罐、酒瓶垃圾之间,凝聚出了一滴血液,缓缓的飘上了海面。
斗篷人伸出手去,让这滴血漂浮在自己的掌心,身体周围那些咒文,携带着他的力量,全部向这一滴细小到可能只有半毫升的血液里面汇聚过去。
很快,血液膨胀到排球大小,生出了肉色,化出了一张面孔,五官俊秀,却尖牙尖舌,脸上带着癫狂戏谑的表情。
“哈哈哈哈,本少爷居然还没死,这个废物的不死之身也太美妙了吧。”
他眼珠转动,就发现自己现在处在某个人的手掌上,视线往上一抬,对上了斗篷大汉的那张脸。
!!
地狱爪心头猛烈的一震,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那深绿色斗篷帽子底下的,本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神态刚硬到极点,只是粗如野蚕、浓如墨石的两道眉毛,微微往眉心中间靠拢了一点。
地狱爪只觉得好像大脑上突兀的中了一拳,这一拳好重啊,好痛啊,难道是被那眉心的皱纹打了我一拳吗,痛苦到无法思考——虽然他现在根本连大脑都没有,但还是陡然就沉寂了下去。
那张面孔晃动了一会儿,五官变化显示出了十兵卫的模样。
十兵卫张开眼睛,又惊又喜,大叫道:“队长。”
他忽然哽咽,“队长,你终于来了,我们……”
“你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知道。”
神武摩诃嗓音浑厚,看不出任何一点软弱的神色,轻轻说道,“我先带你去好好休养吧。”
当日,晚九点之后,紫罗兰州全境断网,航班封闭,码头萧条,列车停运。
却有机械巨物横空而过的声音,在城市上空徘徊着。
不知道多少架直升机,凌驾于普通的街道房屋,穿梭在那些摩天大楼之间。
从金翅雀岛到新区到曾经的贫民窟,再到更多更远的城区,这天晚上下了一场纸片大雪。
有人从夜风中接住了一张纸。
【紫罗兰第一格斗大赛】
“三天之后,紫罗兰基因树计划中的三十六枚果实,将迈入成熟期,但凡能够寻找、夺取其中一枚果实的人,即视为获得第一格斗大赛的入场券。”
“本项赛事,面向紫罗兰州境全体,不限身份,不限年龄,不限流派,不限武器,不限手段。”
高楼上,欧文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的杯子,饮尽腥红的酒液,发出低长浓烈的叹颂。
“海选,即刻开始!!!”
第199章 战斗的爱好者们
“第一、格斗、大赛。”
紫罗兰州海岸边的半球形格斗场顶端,牛仔打扮的白肤男人原本正躺在这里休息,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已经在他身边累得睡了过去。
女人们的来历各有不同,孀居的贵妇,格斗场的经理人,还有普通的女招待。
这些人平时都会因为身份的差异而难以和谐的相处,但却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她们都是格斗比赛的忠实观众,都欣赏、渴慕着外形还不错的胜利者的肉体。
牛仔打扮的男人,每次有兴趣的时候都可以从那些名片里面随意的挑选,因为他是来到紫罗兰之后,无论在街头格斗还是格斗场里面,都从未有过败绩,乃至于从未受过伤的全胜持有者。
他的真名很少被提及,媒体把他吹捧为哈迪斯之友,而更多的人、包括他在格斗场登记的名号,都是把他称为“魔弹射手”。
螺旋桨的轰鸣声从上空盘旋而过,纷纷扬扬的宣传单子,有很多的直接飘落到海岸之外,浸泡到海水里,随浪起伏。
少数的落在了格斗场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