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心慌着急的不是他儿子,平阳公主自找的。
平阳公主脸色煞白,再也不记得儿子婚事:“陛下,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和皇后的不是。更何况母后。苍天为证,我若有此心,定不得好死!”
刘彻心说,现在知道怕了。
真以为朕的儿子什么都不懂。
刘彻希望她长长记性,并不希望她吓得寝食不安:“阿姊也说据儿人小不懂,定是听旁人说了什么。朕想应该是他身边进了哪位藩王的细作,故意挑拨阿姊和朕的感情。”
平阳公主听出刘彻替她找补,忙不迭点头:“一定是这样。”
小孩嘟着嘴一脸嫌弃。
刘彻暗瞪他,你给朕差不多得了。
“那朕这就回去令人彻查此事?”
平阳公主顺杆爬:“陛下一定查清楚还我清白。”
“阿姊去看望母后吧。”刘彻走下长信殿,春望拉开车门,刘彻抬手把儿子丢进去。春望心惊:“陛下轻点,小殿下还小。”
刘彻上车:“朕看他一点也不小。”冲儿子招手,“过来!一丁点大就这么坏,长大了如何了得?”
春望离得远,不知发生了什么:“殿下做什么了?”
“说平阳公主坏。朕那个阿姊也没安好心,以为据儿听去病或卫少儿说了什么,就问据儿听谁说的。”刘彻把大致经过说一遍,包括“母后坏”那些。他拧住小孩的脸,“你姑母素来聪慧,说句长袖善舞也不为过,还是头一次被人倒打一把,好险吓晕过去。”问春望,“还心疼他吗?”
春望难以置信,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小孩:“小皇子日后必成大器。”
“你还夸上了?”刘彻好气又好笑。
春望:“小殿下从来没有说过奴婢坏。陛下可知为何?奴婢没有欺负过小殿下,也不曾说过陛下和皇后,以及长平侯等人坏话啊。小殿下人不大,心里头明白着呢。”
刘据点点小脑袋,忘了小脸还在老爹手里,他一低头,扯的腮帮子疼,禁不住倒抽一口气。刘彻慌忙松手,把儿子抱到腿上,盯着他的小脸看了又看,确定无大碍,又捏住他另一侧脸:“以后还敢吗?”
小孩拽掉他的手:“姑母敢吗?”
刘彻气笑了:“你还敢跟朕讨价还价?”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为何不敢啊。
刘彻戳戳他的小脑门:“你就仗着朕疼你吧。”
小孩晃晃悠悠起来,刘彻扶着他:“又想做什么?”
小孩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刘彻懵了一瞬间,哭笑不得。
春望愣了愣,然后忍着笑说:“小殿下也疼陛下。”
“你啊你。”刘彻自打知道儿子过目不忘,还有惊人的直觉,无论刘据做什么,刘彻都不觉着意外,但他也没有想过小孩如此机灵。
刘彻感慨:“但愿他越来越聪慧。”
“奴婢就没见过比小殿下聪慧的小孩。小殿下开蒙后懂得多了,一定跟陛下一样英明。”
刘据看春望,难怪宣室殿那么多黄门小黄门,唯独他最得父皇信任,一句话夸俩。
“望望,聪慧。”小孩禁不住说。
春望愣了一瞬,哎呦一声:“奴婢何德何。奴婢多谢小殿下称赞。”
刘彻低头看儿子:“朕说你除了嘴拙什么都懂,没叫你证明给朕看。”
小孩扭头躺他怀里,小脸埋进他腹部。
刘彻揪住儿子的小耳朵:“不想理朕?原先大军在外,朕知道仲卿胆大心细,不会因为两场胜利就得意忘形,可还是忍不住担心,所以不敢离京。如今你舅在京师,又正值三伏天,朕想去甘泉宫,那里比宫里凉爽,据儿想去吗?”
小孩闭上眼睛。
刘彻:“不说话?那你自己留在宫里。”
小孩抬手朝他胸口一巴掌。
刘彻呼吸停顿一下,笑骂道:“小坏蛋!”
春望小声问:“陛下真要去甘泉宫。”
刘彻朝东宫方向看一下:“可惜母后病了。甘泉宫不近,走得慢两三个时辰。母后的身体哪受得了。”
太后受得了。
翌日,太后身上大好,朝食用一个鸡蛋,一碗粥,还吃些许开胃的小菜。王太后许久没用过这么多,吃的打嗝她才意识到自己胃口大开。
宫女把碗碟撤下去,王太后跟心腹宫女嘀咕:“哀家这是回光返照?”
宫女一脸忌讳:“太后说哪里话。太后分明痊愈了。”
王太后近一年来沉疴缠身,喝药喝得她有时恨不得一觉睡过去。哪敢相信一觉醒来病好了。
“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知道。”
宫女:“哪有回光返照说自己饿的?太后,今日早饭比往日足足提前半个时辰。”
王太后找漏刻。宫女指给她看。王太后瞧得不甚真切,宫女索性扶她过去。老太后惊喜:“哀家真好了?哪个太医给哀家开的药?赏!”
作为太后身边人,眼珠子活脑子灵,宫女看得真切:“婢子觉着跟太医无关。昨日小殿下来探望太后,太后高兴,昨晚脸色就比前天晚上好多了。”
王太后仔细想想,孙儿走后,她的身体确实轻快许多。往常平阳来探望她,她不想开口,昨日母子俩说好一会话,还留平阳用了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