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份材料,他找我拿一下。”夏鸢蝶扯谎得心虚。
“噢,他还要过来找你噢。”
“嗯……”
夏鸢蝶扛不住老太太那好像测谎仪似的眼神,连忙正色起身,去包里拿钱夹:“黎昕,白天跟你说的,我晚上还有事,你自己或者找朋友吃饭……”
钱还没递出去,就见黎昕坐在沙发上耷拉了眼皮。
“我不要你的钱。”
夏鸢蝶一怔。
却见小狗已经闷闷不乐地起身,走出去几步又想起来,回头给臧美芝鞠了个躬:“奶奶再见。”
夏鸢蝶:“??”
说完,就跟没见着他姐姐还拿着钱发懵似的,径直换鞋走了。
夏鸢蝶莫名其妙地将钱放回钱夹,还有些不太放心,扭头问臧奶奶:“您说,他一个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臧美芝带着乐呵呵看戏似的笑:“有事也是心里的事。十八了,正心思躁的时候。”
听出几分意味,夏鸢蝶怔了下。
这话由臧美芝的纯旁观角度说起,比游烈提到更叫她意外,几乎有些难接受:“可是他,我从他十几岁就看着他长大的。”
“那没办法,谁叫我们小鸢蝶儿漂亮又心善,就讨人喜欢?”
臧奶奶原本也是北城人,虽然出国住了几年,基本不说北城话了,但儿化音还是重得很,她每次喊夏鸢蝶“小鸢蝶儿”,都弄得夏鸢蝶极不好意思。
这次却有点震撼得顾不上。
臧美芝拍拍桌沿:“你想也没用,不提这茬。你老板什么时候过来接你,让他直接上楼呗,我得看看这大周末都要压榨员工的大老板,到底长什么模样啊?”
“臧奶奶…!”
夏鸢蝶立刻就被带回了神,脸颊微红,“您就别逗我了。”
“那不行,今天怎么也得看看,”臧美芝板脸,“而且你想,你都带你弟弟上来了,怎么能不叫周末还专程来找你的老板也上来坐坐?”
“……”
夏鸢蝶有些心虚。
当然是因为,弟弟是真当弟弟,老板却不是真当老板。
叫游烈上来见臧老太太,会让她有种奇怪的,像见家长一样的,微妙又尴尬的感觉。
然而扛不住臧美芝的厉害。
最后夏鸢蝶还是给游烈发了信息,连门牌号也一并告诉他了。
末了还加了一句。
【蝴蝶】:这家老奶奶说了,不许带礼物,不然赶出去。
游烈接到信息时,还没适应的新车刚开进那座老社区里。跳出来的门牌号信息让他着实意外,连心情都跟着一轻。
原本收到地址时,游烈正在车厂。
上午那会他找的是个二代圈子里家里做汽车生意的,提车快,既叫即用。对方一边陪他选车,一边若有若无地打探着他口风,试图套点“估值百亿的helena科技创始人脑子抽风选破车为哪般”的内情。
然后就见游烈指骨抵着手机,郑重认真地看着某条信息,眼神却微微沉下去。
那人能混进游烈的朋友圈子,至少能力和情商极高会来事是占一条的,立刻就闭嘴了,全程再一句废话没多说过。
地址是个居民楼,游烈自然介意。
他以为这又是夏鸢蝶和黎昕共有的什么生活轨迹,无论是亲是友,都会让他有一种被这七年鸿沟隔阂在外的疏离。
可现在夏鸢蝶告诉他,他可以上去。
她这七年生活里的某扇门,愿意朝他打开、允许他进去了。
游烈顿时只遗憾这轿车旁边不能插俩翅膀,从老社区这狭窄难过还停满了车的通道里飞过去。
终于捱到下车,游烈给夏鸢蝶回了一条要上楼了的信息,就朝单元门走去。
刚拐进单元门内。
游烈身影一停。
那个叫黎昕的少年,此刻就站在一楼的楼道里。看见游烈进来,他面上划过去丝“果然如此”的情绪。
“我姐说,你只是她老板?”少年揣兜装着冷漠,但声音带着种尚青涩的虚张声势。
游烈见惯了老奸巨猾的老油条们,乍一见这样个连自己真实情绪都藏不住的少年,只觉着稚嫩得好笑。
更好笑的是他自己,即便到此刻,依然对夏鸢蝶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少年的存在这件事醋意难消。
……还笑别人,幼不幼稚。
游烈心里一叹,淡然也漠然地踏上楼梯:“她和我是什么关系,和你没关系。”
黎昕被他梗了下,有些气极:“你知道我和她认识了多久、是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