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烈支起身,他声线沙哑得厉害:“你大概忘了,我早已经是个商人了,夏鸢蝶。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的赔偿而已。”
“什么…?”
夏鸢蝶陷在失氧的窒吻里,尚未回神。
“你不必对游——对任何人有任何负疚。”
在狐狸空茫而毫不设防的眼神下,游烈有些难以为继,他索性低下头,抵靠在她颈窝里,低声:“我承认我还忘不掉你,但我会向你学习——比起我的人生,比起事业,家庭,婚姻,生活……你会排在许多东西后面。你教会我的,爱只是个消遣,愚者才为它放弃一切。”
夏鸢蝶颤栗:“游烈,你什么意思。”
游烈在她颈窝里微微偏过下颚,声音漫不经心,像个抵入她心口的玩笑:“我爱你,夏鸢蝶。”
“——”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我们不会有结局。就像你说的,你总会抛弃我,我也总会有腻了你的一天。”
“等到那一天,我们就此两清。”
夏鸢蝶只觉得最后一丝力气都快被呼吸抽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你会的。”
游烈低吻过她的颈,像一个烙印,“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夏鸢蝶轻栗了下,紧阖上眼。
“我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游烈起身,退离,“但你没有答应之外的第二个选项。”
“……”
游烈从主卧出去,合上门,径自向着正厅走去。
落地窗内寂然无声。
游烈踩过地上一张张材料,走过沙发,最后停在隐匿于夜色中的落地玻璃前,半座城区的斑斓夜景伏在他脚下。
从那个失控的强吻开始,今晚对他来说就变成了一场赌局。
狐狸心里筑起的道德感太强,强到即便是她还完游怀瑾借给她的那笔债,他依然不确定她肯回到他身旁。
何况今时今日,债尚未清。
当他握着她手腕将她抵在门上强吻时,他就已经行险冒进地踏错了一步,可那一步无法收回,他也不想收回。
想要赢下这场赌局,他的筹码只有一个。
就是她的心软。
那是从她不再挣扎那一刻起,游烈忽然想起的——
他知道她总会对他心软。
所以他带她去看那个画框,然后在那个画框前给她说那些话。
他要压过她内心的道德感。
把她留在他的身边。
哪怕是要亲手给她一个没有结局的哄骗,他也要让她压制着她自己的道德感、她对游怀瑾的一切负疚,和他在一起。
这是他的阳谋。
而他知道,他一定会赢。
因为她从不忍他输。
那晚夏鸢蝶没能从游烈家里离开。
但除了摊牌前后他情绪失控的吻之外,游烈似乎也没有急于向她“求偿”的意思。
这个周六过得实在漫长,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劳侵袭下,连夏鸢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刻昏睡过去。
直到半上午醒来,她迷茫睁眼。
眼前黑得彻底,除了隐约可辨的那一线窗帘间的薄光外,整个卧室都昏黑弥漫,夏鸢蝶甚至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只觉着身上身下的床被都沁着清冷的,某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她只确信不在家中——她的卧室里没有这样的遮光帘。
昏沉的脑袋在初醒的空白里迟滞许久,昨晚的记忆终于一点点回到脑海。
某一秒,夏鸢蝶猝然惊醒。
她抱着被子僵在床上,也想起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气息,她到底是从哪里闻到过的。
……在游烈身上。
她昨晚、竟然就这样、睡在他家里了?
夏鸢蝶麻木的神情下,内心是崩溃的。
她只能僵着手脚,摸黑下床,在床边找了一圈,没能发现自己的拖鞋,又慢半拍地想起她昨晚是直接被游烈抱进来的。
还看见了……
夏鸢蝶在昏黑里,下意识望了眼床尾对着的那张模糊的长幅画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