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烈从身后路过时,高腾愣了下,回头:“烈哥?你上哪儿去啊,我跟你一块吧?”
“下地狱,你也去?”
“……”
高腾脖子一缩,连忙转回来。
他嘀咕着问姚弘毅:“你说我又怎么招惹烈哥了,他今天不是心情很好吗?我都没见他笑成今晚这样过。”
“突然吗?”
“很突然啊,你没看他都让常涵雨坐桌上了,我靠我都以为常涵雨今晚鬼上身能给他拿下了呢,然后突然烈哥就翻脸了啊。”
姚弘毅终于从手机里抬头,嘲讽地看了他眼:“可能因为你眼盲心瞎吧。”
高腾:“?”
“你怎么说话的???”
夏鸢蝶从老苗办公室出来时,上课铃拉响了得有三五分钟,高二顶楼走廊里已经没人了。
感应灯也熄着,窗外树影被风吹得摇晃,鬼影似的落在地上。
她安静地踩碎了地上的影子。
直到楼梯口,少女兀地停住,脚尖抵地的位置,一道颀长清冷的身影被楼梯上的月色打在墙根旁。
有人无声等在晦暗的楼道里,就靠在楼梯扶手上。
长腿斜支着地,左手把玩着极小的一块石头,转得轻慢,松散,漫不经心。只是再颓懒倦怠也显得他指节根根修长分明,跟他人一样好看。
也难怪不管他什么状态,总有人缠在他身旁。
夏鸢蝶想着,安静抬眼:“补作业的话,自己去办公室交。”说完,女孩就要绕过拦地的影子。
游烈没拦她。
夜色里,她身侧只掠过去一句,声音低低淡淡的,没半点他今晚与那些男生女生勾得散漫骀荡的笑音。
只有像是在心底声嘶力竭过后的冷意和低哑。
“明晚,上完自习你再回家。”
夏鸢蝶脚步兀地停住,像生了根似的。
而她身后的男生像只是随意交代一句,说完他就直起身,转身要下楼去。
直到他抬起的长腿的被女孩轻淡的一句牵绊住:
“你住哪儿。”
游烈停下,眉尾起皱,他更应该拔腿直接离开。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和窗外的星星,月亮,风,树叶。
没人看到的夜晚,那多贪恋会儿似乎也没关系。
于是游烈短暂地放任自己松了心神:“moon。”
“?”夏鸢蝶不解地回头。
“带你去过的,”他低声,侧颜掩在阴影里,“庚野那儿。”
夏鸢蝶淡淡恍然。
moon,那家很个性的系列品牌,司机说过老板是游烈外公家的表哥。
没疯到底。
就是还有得救。
夏鸢蝶紧悬的心也稍稍放下些。她转过身来,朝藏在阴翳里的游烈走近。
游烈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往自己这儿过来,昏昧里的身影都停了一停,但像是被另一头在女孩身上的什么无形的弦拉紧了,明明理智在告诉他,转身,下楼,走远。
但身体就是一步都没动,一寸都没挪——
直到她在他身前极近处停下。
少女仰脸,隔着镜片,她拿安然澄澈的眸子无声仰他。
游烈最后一丝维系的冷峻在她眼底无声而撼人的力量前消解,他慢慢松弛下肩背,喉结轻滚,薄唇间逸出一点低哑像缴械的笑。
“狐狸,”他声音仍倦着,但又好像熟悉的那部分回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夏鸢蝶眼尾情绪软了下。
她视线终于从他深长的眼睑拓落,划过他修挺的鼻梁,最后落到他薄唇的唇角。
那里,那块凝固的暧昧血色还未消褪。
夏鸢蝶观察了下,眸子轻撩起他眼神:“咬的?”
“什么。”
“你嘴角的伤。”夏鸢蝶抬手,指尖仿佛就要触到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