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手揽至她腰后,将她箍贴住自己:“这些天忘记亲你了,好久了。”
“五六天?”她喃喃,手臂攀上他脖子,一下下吻他的唇瓣,含吮,亲咬。
只有五六天吗?她觉得像是过了许多的岁月,好多的风霜坎坷在里边。
他也是同样感受,吻着她,很深,又很轻,柔软而缓慢,像最深情的爱抚。唇齿相依,呼吸纠缠,最本能的亲昵触碰,渐渐,就抚平了心底这些天痛苦、紧张、慌乱、悲切的褶皱。
黎里慢慢睁眼,燕羽亦望着她,眸光清清。
不免相视微笑,她说:“今天终于睡好了吧?”
“嗯,白天睡觉还挺香的。也没做梦。”他说,“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在白天睡觉,睡到晚上。”
想想应该很舒服。“好啊。”黎里哼笑一声,肚子叫了,“在家做饭吗?”
“去吃火锅好不好?”
“好,东巷那家?”
“嗯。”
帝洲已入胜春,长巷里,槐叶青青,白樱茂盛。
春夜风清,许多漂亮的咖啡店、甜品店在户外摆了桌椅。不少白领下了班,坐在路边吹风闲聊。
有家甜品店坐落护城河边。石栏下,河畔开满西府海棠,如一堆粉白相间的梦。岸边的探照灯打在繁花与水面上,光影如雾,水波涟涟。
黎里叹:“好久没往这边走了,没想到海棠全开了。”
燕羽眺望,说:“想到了……”
黎里同时开口:“江艺教学楼前的海棠。”
两人相视一笑,黎里趴去栏杆边:“但江艺只有几棵树,没这么多。”
此处,整条河的两岸都盛开着海棠,前后望不见尽头,流水星光闪烁其中,像粉白花瓣的河流。
燕羽看一旁露天的折叠躺椅:“那在这儿吃个甜点吧。”
两人点杨枝甘露和双皮奶,坐到河边望向花海。夜空不是黑的,墨蓝色一片悬在城市上空。
黎里躺在椅子里:“在大城市里碰上这样的风景,好舒服啊。”
燕羽也放松了身体,闭上眼,听见流水迢迢,不远处道路上车轮滚滚,近处其他顾客交谈轻笑着,似乎有几声鸟鸣。
他很深地吸了口春夜的气息:“前些天很难受很难受,感觉要死了。不是心里想死,是身体很累很累,拖不动了的感觉。”
黎里明白,这种时候,所谓的理智、坚强,根本控制不住下落的情绪和身体:“你是不是还是很遗憾?”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别的人站出来。”燕羽看着那些花儿,“可能他们还在观望,还在等更好的时机。我也不能太贪心,已经让很多人看到他的真面目,足够了。”
黎里鼓励道:“他事业已经受到影响。这件事你说了出来,那就再也不能等于没发生。很多家长引起了重视,在感谢你。也有很多遭遇类似痛苦的,在跟自己和解。”
“今天一觉醒来,轻松了。”他陷进躺椅里,望夜空,“以前每次醒来都很痛苦,有时是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有时明明什么也没想,单纯的灰暗。”
“嗯,你在江州医院的时候和我说过。”
“但今天,醒来就是醒来了。没有负担。”燕羽望着被风拂动的花枝,笑了一下,“现在醒来会痛苦的人是他了。会很害怕吧。”
“他当然怕。你揭露了他,公众不信他了。只有一小拨人还被糊弄着。可狐狸尾巴藏不住的。再说只要你在,你越强,他就越难再抬头。我要是他,我怕死了。”
燕羽朝她伸手;黎里手递过来,两人手拉着,悬在躺椅间摇了摇,像一对小孩子。
这时涌起一阵春风,扬起无数海棠花瓣,纷飞的雨一般从树上漂浮至夜空中,又簌簌下落。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震住。花瓣如雨纷洒,周围人发出惊呼:“好漂亮的花瓣雨!”
黎里望着夜空:“会有花瓣落到我们身上吗?”
燕羽仰头:“会的吧。”
真的有几朵花瓣飞旋着朝他俩扑来。燕羽黎里伸手去接,都接住了那清透柔软的海棠花瓣。
燕羽不自禁就笑了。黎里也笑了。
那晚,他们吃着鸳鸯锅,约好了:她好好准备考试,他好好准备独奏会。从此开始,一切翻篇。
次日,燕羽回了学校。
上课进教室时,班上安静一秒,很快恢复正常。同学们寻常和他打招呼。燕羽自然应答。
半路,李新木给他发了条消息:「我们都相信你的。坏人现在没报应,以后也会有。」
燕羽不知回什么,就没回,抬头看。李新木冲他笑笑,段峻宁冲他握了下拳。
他抿了唇,抬头上课。
下午去上专业课,见到宫政之。
宫教授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在下课时,手掌放到他脑勺上,很轻地揉了揉。像个怜惜孩子的父亲。
莫名地,燕羽红了眼眶。他望着窗外的桃花,想起了黎里说的,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由于双方都在压热度,网络风波很快消停。日子平静了下去。燕回南跟于佩敏也放心回了江州。
到了四月底,帝洲繁花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