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心像被针刺了下,过了会儿,只说五个字:“我不怕麻烦。”
四周很安静,不知哪家的空调冷凝水滴在铁皮上,吧嗒,吧嗒。
“从小到大,我生活里各种麻烦人麻烦事,可太多了,我都习惯了。再说,生病的人,偶尔麻烦一点,也很正常,这有什么。”
他极淡地弯了下唇角:“要特别特别麻烦呢?”
“挑战下。”她说,“我特别特别特别不怕麻烦。”比他多一个“特别”。
他不说话了,像是累了,闭了眼睛。
微凉的空调风吹落在薄薄的小毯子上,很舒服。他收紧手臂,她往他怀里蜷了点。
“黎里。”
“嗯?”
“你身上好香。”
她的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拉起领口,嗅了嗅:“香皂的味道。”
“不是。还有另一种香。”他说,“你的味道。”
“什么味道?”
“有点像葡萄藤,又有点儿像香樟。”
她轻笑一声:“瞎讲。我又不是树精。”
“真的。那天野餐,我们躺在草地上的味道。”
“那天野餐的葡萄很好吃,很有葡萄味,像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吃的那种。”
“你那天说了好多个小时候。”他闭着眼睛,淡说。
“因为你做了很多让我想到小时候的事。”她喃喃,忽睁开眼,“你有小时候的相册吗?”
“有。都在家里,应该是我妈妈收着。”
“有机会,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我也想看看你的。还想看看你爸爸和哥哥的样子。”
“其实我和他们长得不太像。”
“是吗?”
“嗯,你和你妈妈挺像的。”
“也有人说我像我爸爸。”
他们一句接一句聊着天,后来讲了些什么不记得了。迷迷糊糊间,她睡着了,他也睡着了。一张小毯子盖着沙发上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次日早上,黎里七点醒来,迷迷糊糊时,燕羽也睡眼惺忪地揉着眼。两人对视半刻,相拥着赖了会儿床。
黎里问:“昨天睡得好吗?”
“嗯。”
“做梦了没有?”
“没有。”
“我今天要去集训班上课了,可以一起吃晚饭。晚上再去演出。”
“我去看下宫教授,来帝洲了拜访下。”
“嗯。”黎里又和他拥了会儿,振作地拍拍他后背,“行,各自出发吧。”
她刚支起上身,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
“好像来例假了。”她全身紧绷,“完了,没有卫生巾。”
燕羽一愣,掀了下睡得乱糟的头发,立马跳下沙发:“巷口有家便利店,我现在去买。”
黎里说了个牌子:“要这个的。哦,分日用跟夜用,都要。”
燕羽进了洗手间,飞速把昨晚晾洗的衣服穿上。
“你路上快点。”黎里说,“我坚持不了太久,不然得一直坐马桶上……”
燕羽快速穿鞋,点点头,说:“我跑着去。”
说完人出了屋子,带上门。下一秒,影子从窗户口飞过。
黎里赶紧挪到门边,拉开门探出脑袋,冲他喊:“也不用跑那么快!”
燕羽听见,回头看她一眼,冲她招招手,却仍跑着,很快就消失在绿树掩映的巷子里。
黎里回到屋内,不到两分钟,燕羽打电话过来,微喘着气,说:“你说的那个牌子,它有两种,空气,丝绸?哦,丝感,你要哪个?”
黎里好笑:“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