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看一眼,说:“好。”
几个原在玩手机的大学生看见燕羽,低低议论了几句。其中一个凑到小王桌边,问了句什么。
小王点头:“就是他,燕羽。”
几人低低地“哇”一声,眉毛飞得老高。
余副笑:“暑假过完,要去帝音了吧?当初你那专业成绩出来,我们这儿都传遍了。”
燕羽实话实讲:“不好说,数学缺考了。”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余副组长道:“怎么搞的?”
“睡过头,迟到了。”燕羽低头揉了下眼睛,说得轻描淡写。
“这……”余副是热心又心急,安慰道,“分数还没出,有转机也说不定。再说你那专业成绩,分数差点儿也不要紧。”
燕羽没接话。
这时,隔壁传来阵阵谈笑。
余副说:“刚好,钟老、付老他们,还有你奚音附的老师们都在,过去玩一会儿。他们见到你肯定开心。”
燕羽点了下头,说:“我先走了。”
“行。”
燕羽看向黎里,她正低头瞧着桌上的宣传册。他拨了拨她的手,示意走了。黎里回神,见余副组长正看着自己,冲他点点头,随燕羽出去。
上了走廊,隔壁教室的谈话声更加清晰。
燕羽说:“那边有认识的民乐演奏家,也有教过我的一些老师,我去打声招呼。”
黎里说好,又说:“我不去,在外面等你。”
隔壁设成了演员休息间。省内几位民乐名家正在笑谈,一诺跟小虎娃竟也在场,小虎娃调皮,话也多,逗得众人笑声连连。
小辈的优秀学生们或坐或站,堆着笑听着一众大佬谈天逗小孩。陈慕章坐在一旁,不感兴趣地玩着手机。
二胡演奏家钟老笑容慈祥,躬身问一诺:“那你说,你想学什么乐器?二胡学不学?”
一诺有点害羞地扭着手,摇了摇头,说:“我想学琵琶。”
众人笑起来,古筝名家付老说:“行,老陈,这孩子找你的。”
陈乾商见状,朝一诺伸手:“来,过来。”
一诺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陈乾商坐在椅子上,勾手搂过孩子,摸摸他脑袋,问:“知道琵琶长什么样吗?”
一诺点点头。
小虎娃叫:“今天有个像神仙的哥哥给我们弹琵琶了。”他兴奋地四处扭头讲,忽眼睛一亮,往门口指:“就是他,哥哥你来了!”
屋内之人齐齐看去,见燕羽高高瘦瘦,站在教室门口。背后的夜幕衬得他肤色极白,眼瞳清亮。有夏夜的小飞虫在他身后飞舞。
他走进来,朝认识的几位演奏家跟老师们一一颔首打了招呼。
众人见了他,也都欣喜,寒暄着好久不见,近况如何。钟老还问了他帝音专业考试的事。燕羽也一一应答。
几个大学生演员们无声而探寻地打量着,满眼好奇。陈慕章没玩手机了,垂着眼,但又时不时抬起看燕羽几下。
燕羽跟前辈们讲着话,根本没注意他。
燕羽只在一开始跟众人打招呼时连带地叫了声陈老师,之后便没跟陈乾商有半点交谈,但他看了眼一诺。
一诺仍被陈乾商圈搂在怀里,瘦瘦小小一个站在陈乾商双.腿间,后者的手亲热地搭在小男孩薄薄的肩膀上。
“下午会堂那儿的琵琶是你吧?”钟老笑问。
“是。”燕羽说着,忽朝小男孩伸手,说,“一诺,过来。”
一诺愣愣的,但很听他话,挣开陈乾商的怀抱就朝燕羽跑去。小男孩攥紧他的手,小身板贴着他,很开心地仰头冲他笑。
燕羽没动,并不习惯小孩这么碰他。他很不自在地看了下窗外,但外头夜色渐浓,找不见黎里了。
此刻,黎里站在暗处一株苹果树下,瞧着通明的室内,洞若观火。
陈乾商笑问:“什么会堂?我来得晚,没听到。”
一旁几个大学生道:“我们来的时候听到了,特别精妙,当时还以为是哪位大师。没想到是燕羽。”
陈慕章点着手机,又觑了燕羽一眼。后者仍没看到他,只是抽开被一诺牵着的手,搭在了小孩肩上。
钟老冲陈乾商笑:“你跟仪乙这弟子,青出于蓝,没几日要超过你了。”
陈乾商不轻不重来了句:“他当然有本事的,很快要拜师宫教授门下了。”
燕羽没搭话。
钟老听出这话里的不悦,话一转,笑说:“慕章啊,得好好加把劲儿了。你跟燕羽还是同门呢。我看呐,还是你爸妈平时心疼你,不够严厉。”
“钟爷爷,我爸对我够严的了。您这么一说,他回家又得训我。爷爷您高抬贵手,少说我几句。”陈慕章冲他抱拳,“回头您跟我爷爷下棋,我帮您偷子。”
“你这孩子。”钟老笑着指了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