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让:“他就没来过。什么时候的事?”
“快半小时了,我刚才想起来。”
还说着,向小阳喊他俩去合唱,两人起身去了。
黎里靠在沙发里,给燕羽发消息:「你来过了?」
没有回复。
她有些呼吸不畅,或许音量太大,冲击波般一阵阵在她胸口挤压。
她执拗地盯着手机屏幕,眼见要熄灭,就点亮;又要熄了,又点。往复不知多少次,对话框上突然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停一下,闪现一下,停闪三四次后,没了。
黎里立刻打了个“?”发过去。
对面很安静。
黎里生气了:「我看到你在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对方正在输入”再次出现。十秒后,弹出一条消息:「黎里,我说不出口。」
黎里一怔:「说不出口什么?」
没有回复。
她追问:「你要说什么?」
可那边没回应了,一点动静都没了。
她深吸着气抬头,飞旋的灯光中,张星梧跟正在唱歌的崔让打了个招呼,走了。
黎里见状,追了出去。
她跑过歌声轰鸣的走廊,跑下宽阔光滑的大理石台阶,在一楼大厅叫住他:“张星梧!”
玻璃门外一道闪电下来,张星梧吓了大跳,回头见是她,一下没说话。
下一秒,雷声轰鸣,狂风呼啸。两人站在门边,寒意阵阵。楼上朦朦胧胧的欢歌笑语,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黎里说:“刚才燕羽来过。”
张星梧一愣。
“没露面就走了。应该是看到了你。”
张星梧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随即笑笑:“想多了吧,他又不认识我。”
“眼熟。”黎里看着他的眼睛,说,“他跟我说过,在奚音附有点头之交。没讲过话但眼熟的人。你大概是其中一位。”
张星梧没讲话了。
“为什么不给我看?”
张星梧还是没讲话,像是觉得冷,他打了个抖,又有些棘手地看向户外。狂风下,满街的杨树摇得跟鬼魅似的,豆大的雨点已往地上砸。顷刻间,大雨倾盆。
张星梧扭头看她,脸孔认真了:“我是为他好。不想把这东西传出去。”
黎里盯着他,等他继续。
“我本来删了的,你要,我请人把数据恢复了。但仔细想想,如果给了你,哪怕你做再多保证,我也不能确定以后你会拿它做什么。所以……”张星梧摇了摇头。
狂风与水汽从旋转门缝里溢过来,湿冷而冰凉。
黎里默然半刻:“不用发给我,用你手机看,行吧?”
张星梧噎得无语,抓了下头,无奈道:“你干嘛非要知道呢?”
“你说我为什么非要知道?”黎里反问,眼神近乎执拗。
张星梧明白了,叹了口气,望向玻璃外如瀑的暴雨,良久,终于从兜里掏出手机,往角落走:“你有耳机吗?”
黎里立刻拿出耳机线。
“型号不对。”张星梧说,却拿出蓝牙耳机递给她。
那耳机有降噪功能,塞上的一瞬,风雨雷暴声便降了好几度。
张星梧划着手机,说:“视频小范围流出来的时候,拍的人就模糊处理过。也不算很模糊。如果认识里边的人,就很容易认出来。不认识会有点困难。”
黎里嗯一声,要拿手机。张星梧没松手,交代了句:“燕羽你认识。其他人你别问我谁是谁,我不会答的。”
“行。”
张星梧松了手,走去一旁,和她保持了距离。
黎里点开视频,是奚音附的八人男生宿舍。拍摄者在上铺,俯拍角度。画面有轻微的模糊处理,脸看不太清,但身形清楚。
宿舍里七八个男生,一人从外头冲进来:“来了来了来了……”
门推开,有人走进来。
是夏天,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戴着耳机,背着琵琶琴盒,手指在空气中无意识拨动着什么。没注意到屋里挤了一堆人。
他放下琴盒,摘下耳机,走去阳台拿东西时,两个男生上去碰他肩膀。他排斥肢体接触,立刻闪开。
但两人执意抓他,语气却轻松像玩笑:“啊干嘛呀,你可真是,哪有人碰一下都不让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