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体看着瘦,却很有力,带着沐浴后的蓬勃的香气,重重扑压到黎里身上。她胸口一窒,像是里头的空气要被他挤压出来。下一秒,他的嘴唇撞在她鼻尖上,很柔软,带着薄荷的香味。
黎里全身都绷紧了,只有心脏在疯狂地鼓动着血液。
燕羽一惊,一瞬间慌乱地撑着床垫爬起来:“对不起。”
他脸和脖子全红了,本能想逃走,又伸手拉了她一把,说:“没事吧?”
黎里被他拉坐起身,目光到处弹跳,却不看他,匆匆说:“没事。”
她穿着浴袍,领子交叠着,本来不低。但她型好,加上刚才一折腾,领口松散,露出了浅影。
燕羽一下收回目光,飞快过去自己床上,拿了手机点消消乐。
两人各自靠在床头玩手机,都不讲话了。房间里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只有各自耳朵里猛烈的心跳。
直到快十点半,要入睡时,燕羽才问:“准考证、身份证都检查好了?”
“嗯。”
“你考试别紧张。”
“怎么感觉比起你自己考试,你更操心我?”
燕羽没说话。
黎里又发现手上一根倒刺,叹:“这儿太干燥了,一来就长倒刺。你长了吗?”
燕羽看自己的手:“没有。”
“噢。”黎里揪完了,说,“我有一点,但不是很紧张。你呢?”
燕羽说实话:“不太紧张。”
“你是有把握。但我么,考上帝艺的概率不大。没什么希望,也就没必要紧张。可能下周考岚艺会紧张点。”
燕羽默然半刻,问:“概率不大,为什么来?”
黎里眉一挑,半玩笑道:“陪你来玩啊。”
燕羽扭头,盯着她看。
黎里笑了,正经了点儿:“主要没来过帝洲,想来看看,顺便感受下好学校的氛围。”
她钻进被子,放松地靠在床头,说:“汇演那个机会,很感谢你。那天真的很爽,很开心,是我小时候第一次打架子鼓的那种开心,最一开始的那种快乐。也间接让我想更努力去学好这东西。”
她伸了个懒腰,又道,“不过我这人就这样,想做的事,会尽力。可如果尽了力,也得不到,那就算了。反正最坏也有备选方案。”
燕羽问:“什么方案?”
“酒吧乐队。钱是不多,但自在,哪个城市都能去。养活自己就行。”
燕羽隔着朦胧的灯光看她,说:“不会想去更大的舞台?”
“当然想,所以我会尽力。我不知道自己尽头在哪儿,所以很想努力,去推自己一把。我刚说的是极端情况,说如果,万一,万一我想要的,的确超出我的能力;我怎么努力怎么拼命,也根本得不到的那种情况。”
燕羽说:“你现在有这种感觉?”
“现在没有。现在感觉是每一点努力都学到了东西,也有回报。”说到这儿,黎里翻身趴在床上,抬起脑袋看他,神采奕奕,“你教我的那些经验和方法很有用,不是摸瞎努力了。”
温暖的光横亘在两人之间,燕羽说:“是你自己领悟得好。”
“是燕老师教得厉害。”
燕羽微垂眸,浅笑腼腆。
黎里笑笑,又说:“你刚说到舞台,其实,我不觉得在酒吧表演就比音乐厅不如。音乐在哪里都能演奏,有听众就行。江洲小破酒馆的听众就比帝洲音乐厅里的低一等?不是,掌声都是一样的。”
燕羽默然半刻,弯了弯唇。
黎里瞧见,问:“你笑什么?”
燕羽:“没什么。”
黎里:“什么没什么,我看见你笑了。”
燕羽揉眼睛:“真的没什么。”
“不准揉眼睛,手放下来。”
“……”燕羽慢慢把手放下来。
“你笑我说的话蠢?”
“不蠢。”
“那你笑什么?”
“觉得可爱。”
“……”
燕羽率先躺了下去,关掉他这边的灯,闷声:“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黎里也关了灯,在一片黑暗中,缩进干燥温暖的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燕羽执意送黎里去考场。黎里说她能拉三个箱子,但燕羽不理,非是帮她拉了两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