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家是做生意的,有点钱,本来一开始她家亲戚是愿意收养她的,但在听说她家还破产了,连唯一的别墅都抵押给了法院拍卖后,就不愿意接手她这个麻烦了。
加上乐乐的情况又这样…最终为了她不会寄人篱下以后活得更加艰难,她还是被送到了福利院来。
福利院有不少这样的孩子,所以福利院也有心理医生,每周都还会有公立医院的精神科医生来这边免费会诊。
现在群里是在讨论如何照顾乐乐。
看见这些消息,陈山晚浑浑噩噩的大脑倏地清明了些。
他捏着手机,对这栋别墅,对郁睢的不舍淡化了大半。
陈山晚在想等这份工作结束,他要回福利院帮手。
到时候再买点蛋糕和玩具回去,孩子们肯定很喜欢。
陈山晚弯起眼。
再给院长妈妈买双新的球鞋。
他几乎瞬间就将郁睢抛到了脑后,而感知到他心脏不是为自己跳动的郁睢按着心口,眸光沉沉。
阿晚总是这样的。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终究都只是手段。
那些东西是留不住他的。
困住他一时,也锁不住他一世。
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了啊。
隔日。
陈山晚早上起来后,一天的行动轨迹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三餐陪同,就着那不知道为什么经久不散的香火味吃了饭。
虽然记挂着福利院,但陈山晚还是跟郁睢聊了天。
他聊到了福利院。
陈山晚从不觉得自己福利院出身有什么好自卑的,他轻笑着跟郁睢说院长妈妈的事。
院长妈妈对他很好,他一直记得。
屋内听着的郁睢似乎是陷在了故事中,在陈山晚说完许久后,才慢慢开口。
“……真好啊。”
陈山晚觉得他的语调好像有点怪,明明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可好像藏着什么汹涌的情绪:“她对你真好。”
“…嗯。”陈山晚微拧着眉,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院长妈妈对每个小孩都很好的。”
郁睢语调毫无波澜:“原来如此。”
“他”无声地扯了下嘴角,显得分外讥嘲:“那她人真好。”
陈山晚没听出来“他”的情绪,只是恍惚间想起他梦到的从前的那个小哥哥,不知怎的,突然动了心思:“其实我小时候在福利院还有一个似乎玩得很好的哥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太小了,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他了。”
郁睢一停,原本浅淡的神色几乎瞬间柔和下去。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陈山晚却不能,但这一次“他”的心情却没有半分急躁和冷郁,眉眼里都带着笑意:“是吗。”
郁睢轻轻地问:“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呢?”
陈山晚其实很少和人这样聊天,他不是那种喜欢和人闲聊的性格,更遑论坦诚相见地聊自己的过去。
但对郁睢,陈山晚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反感,甚至郁睢的问话也没有让他觉得被冒犯。仿佛他本来就该和郁睢聊这些。
陈山晚靠着门,仰着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都很片段了,你要问我他哪里对我好,我也回答不出来,但我的记忆就是告诉我,他对我很好。”
好到在说出这句话时,陈山晚的心脏无端收紧了一下,又淡淡的悲恸涌上来蔓延。
他有几分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前方,无法理解自己这一刹那漫上来的情绪。
不重,但莫名却像是水位线上涨的河水,而他身处其中,要逐渐被淹没、窒息,然后坠入其中。
陈山晚其实不喜欢这么黑的地方,但他一直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反正他下意识地蜷缩了身体,双臂抱住了双腿,下巴尖也搁在了双膝尖,以此来寻找安全感。
是因为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哥哥,也没了音讯,而那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才让他这样吗?
陈山晚有点想不明白。
隔着一扇门的郁睢又开口:“别难过。”
“他”的声音始终很轻,陈山晚却在这一刻觉得很舒服,好似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你们会再见面的。”
郁睢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心口,既为陈山晚记得“他”而高兴,甚至为陈山晚因“他”而升起那么多的情绪而愉悦窃喜,也为陈山晚的失落低沉而烦躁。
“他”好想现在就突破这层层枷锁到他身边抱住他。
陈山晚的眼睫缓慢地扇动了下。
他稍稍弯眼,承认自己有点被郁睢安慰到,哪怕这句话其实很套话,可他喜欢听:“如果有缘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