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泡好的腊肉拿出来切,切成厚度合适的薄片摆在盘子上,放于蒸笼里蒸。
再拿个勺子,打开砂锅盖,把里头焖着的羊肉翻翻。
楚沁那根筷子插入羊肉中,插完一块再插两块,点点头:“嗯,够烂糊了。”
然后把筷子放下,将先前切完的萝卜块放入焖羊肉中。
纪竟遥正在给红烧鱼调味儿,调完把开水往里一倒,环眼看看越来越暗的天色说道:“是不是要把煤油灯点起来了?”
楚沁一看,确实要点了。
她耐暗,只要没暗到看不见她点不点都是可以的。
但纪竟遥习惯了电灯,此刻这种昏暗的环境对他来说到太过黑暗。
楚沁点燃两盏煤油灯,把它们放在灶炉的上方。
风通过厨房门吹进来,灯火晃晃,盖上玻璃罩后才慢慢稳定。
楚沁看着灼灼灯火,叹道:“要是在你家做就好了,也不晓得我们这里啥时候才能通电。”
她家电灯泡都不知道攒了多少个,抽奖抽到的那些怕是用个十来年,甚至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纪竟遥惊喜,立刻说:“除夕夜年年有,那明年去我家做?”
楚沁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大冷天的,她才不去呢。
纪竟遥遗憾:“行吧,那我明年除夕时还来你家。”
楚沁怔了怔,认真道:“明年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在末世里生活过的人都不谈未来的,即使是穿越到这里,楚沁依旧很少会和人约定明年如何如何,后年如何如何。
纪竟遥心里有点诧异。
不知为何,楚沁有时总是让他感觉到很矛盾。
毫无疑问,楚沁是一位十分富有生命力的人。但她身上偶尔又能透出点悲观的情绪,这和她平常的乐观态度特别不相符合。
但纪竟遥无意去探究,因为她的生长轨迹和自己般有着许多的悲伤和无可奈何。
他失去双亲进了部队后还有部队护着,部队给他的归属感也强。
可楚沁呢?
纪竟遥越是想,看着楚沁的眼神里就这是透露着股怜惜。
楚沁:“……”
啥眼神啊,奇奇怪怪,看得她心里毛毛。
好在纪竟遥很快就岔开话题,笑着说:“你们村目前还没有通电计划,倒是公社,我看县里的意思,你们扬子沟想来后面几年会通。”
楚沁摆摆手:“后面几年是几年?县里领导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前几年还说给我们公社修路呢,现在完全没有这回事。就算最终电要通了,也不晓得啥时候能通好。跟那水库似的,修修停停,直到现在还没修好。”
纪竟遥倒是对那水库有影响,问楚沁:“水库前段时间找了东湖的人去挖,你们村没有去吗?”
楚沁:“我们村从前有去,今年没有。今年忙呢,又是忙庄稼,又是忙种菜还得忙养猪养鸡养鸭啥的,大家也没那么缺钱了,韩队长就没让村民去。”
纪竟遥:“忙点好,都忙点好。”
日子一旦闲下来反而要难过了。
积雪压弯枝条,村里人家被大雪所阻碍,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但有些门是必须出的。
楚婶儿家。
楚婶儿从隔壁张家回来,迫不及待地跟楚小叔说道:“他爸,刚刚飞燕娘说看到纪厂长到咱楚沁家。”
楚小叔见怪不怪:“这不是经常的事吗,听老黄说他都撞见过两回了。”
不过他们俩是啥时候熟起来,这就很是让人好奇了。
楚婶儿拍拍他:“你不懂,今天是除夕。飞燕娘说纪竟遥带着一筐的东西,上坡后就没再下来。反正她在那里顶着吹了半小时的风,都没看到纪厂长下来。”
楚小叔不懂。
楚小叔大为震撼。
“先等等啊。”他震惊地看着窗外的飘雪,纳闷极了,“这冰天雪地的,她竟然在雪地里吹着风待了半小时?”
楚婶儿:“哎,重点不是这个。”
楚小叔又道:“这冰天雪地的,她就为了看纪厂长啥时候离开,便在雪地里吹了半小时的风?”
楚婶儿:“对!但还是不对,重点是纪厂长至少待了半小时没离开,甚至是很有可能这时候还没离开!”
楚小叔却不信:“那不能,都要吃饭了怎么会还没离开。”
楚婶儿“哎呀”一声,低声说:“飞燕她娘后来又出门看了三回,都没看到楚沁家坡上的的雪地里有新的脚印和车轮印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