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他没有花溪的户口了,金老二还能管埋在花溪的地里的坟能不能动吗?
公社书记瞥他一眼:“你个当丈夫的都没在咱们花溪了,还非得把前妻的坟留着干啥。大男人别这般目光……这般小气。你在这里也就罢,都不在了,人家当子女的当娘的竟然还没办法把自家老娘自家闺女的坟迁回去,简直是笑话。”
金老二嗫嚅,没法反驳。
脸色铁青的金老大:“什么笑话,书记你是被他们迷住了,故意偏向他们的吧。杨小满既然嫁到我们金家来,就是我们金家的人,不管是生是死都是。”
公社书记皱眉,有些被他这话气到。
老天爷,这是哪一路的蠢货?
楚沁泪如泉涌,出声:“我是孤儿,受妇女工作组照顾。明明妇女工作组的人跟我说,女人不是物品,没有属于不属于的,从来只属于自己。我们扬子沟不说所有人都是如此,但封建腐朽的风气已经转变很多了。金家大伯你这话……太封建了吧,感情咱们县的贞节牌坊都被安到了你心里去啊。”
杀人诛心。
楚沁这话一说出来,公社书记都想把她的嘴巴给缝上。
偏偏这姑娘就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人的话似的,边讲边流泪,无端让人觉得可怜极了。
而被人觉得可怜的楚沁,只觉得自己衣服袖口的姜汁抹了太多……
她都无奈了,她真没想一直哭的。
她甚至想笑,因为杨姥姥先前只是干嚎,死活都哭不出来。
楚沁看她憋眼泪憋得难受,就悄悄用自己的袖口给她擦擦眼睛。
于是杨姥姥眼泪哗哗流,从死活哭不出来变成死活停不下来。
这么大把岁数哭的这般厉害,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杨姥姥是真心心疼杨小满这位闺女,真是好继母啊。
只看得杨大姨和杨小舅一愣一愣的。
杨姥姥心里却怒骂:这死丫头!
今日楚沁一通咔咔乱杀,可不是单单为了迁坟的事儿。
迁坟的事已经无法阻拦了,毕竟能阻拦的只有金老二,但金老二已非花溪公社的人。
楚沁还想要把金金和金玉往后都归杨大姨抚养的事儿过明路。
毕竟按当下的思想来看,父亲天生拥有对子女的管制权,无论这位父亲是好还是坏,是真正的父亲还是烂心肝的畜牲。
楚沁就怕杨大姨把金金和金玉辛辛苦苦拉扯大,在到了可以回报一二的年龄后被金家给截胡,所以才上演这出戏码来将金家和金金金玉彻底撕扯开。
她就不信了,自己今天闹得花溪公社天翻地覆,把金家的名声踩到谷底,金家不要脸来找金金金玉时还有舆论支持金家。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来到下午一点。
因为这出好戏,好些人都没有回家吃饭,只守在公社办公区门口等最终结果。
楚沁一行人,金家一行人,大队长和村支书一行人,以及公社领导一行人。
四行人在办公室里聚首,在激烈的争辩讨论下金家终于松口让楚沁迁走杨小满的坟。
其中孙秀竟然还有出份力,顶着金老头金老太的死亡眼神对金老二劝解一二,惹得楚沁这边还有点惊讶。
杨大姨心说:金老二做人不咋地,但娶媳妇的运气是真的好。
她冷眼看着这位孙秀是位挺好的姑娘,不管她劝说金老二答应迁坟有无目的私心,但在杨大姨看来就是帮助了自己。
除迁坟事外,楚沁还从兜里掏出份协议单来。
协议啥?
“我们不需要金老二给金金和金玉抚养费,但是等金金和金玉长大后,也不需要给金老二养老费。”楚沁说道。
这事其实挺为难人的,公社领导觉得楚沁这方没理,还惹得金老二又怒了。
金老二:“凭啥?”
杨大姨冷哼一声,看了眼楚沁,楚沁立刻拉着金金和金玉到门口去。
金金金玉很乖巧,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只牢牢跟着楚沁,然后坐在院里大树下。
楚沁从兜里掏出饼干来:“吃吧,这饼干特别好吃。”希望香甜饼干能抚慰他们那被亲爹伤到的心。
她其实不是很愿意让金金金玉小小年纪就认识到亲爹以及亲爷爷亲奶奶的冷酷无情,但他们没有个好爹,就必须认清。
否则往后若是亲近亲爹,楚沁和杨大姨都能呕死。
只是分寸得拿捏,就像现在,这种场景金金和金玉就不适合待在里面。
办公室里。
杨大姨冷冷地盯着金老二,和楚沁一样,从兜里掏出纸来。
打开一看,是整整五张纸。
只见纸上满满登登都是字,记录着这两年金金和金玉在自己家的大部分花费。
杨大姨得意道:“那你把这两年的抚养费全部给我,我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吃的我都没算全,想来你会说没证据。所以我只算有证据的,吃的按照基础来算。”
金老二脸涨得通红,嘀咕:“我又没让你养。”
杨小舅实在忍不住,道:“没想到,你现在是脸都不要了。”
金老二其实是有点怵自己这位前小舅子,他这人似乎和谁都有交情,可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