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白雪皑皑,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凄惨和悲哀。
即使再惧怕这一年的来临,它也终究是守时到来了。
雪大约是在正月十二这日逐渐变小的,楚沁在当天早起扫雪时就发现了雪量有变化。
就跟记录水位线一样,她每天都有记录积雪的量。
楚沁被困在家里十多日,日日对着白雪发呆。等到降雪量总算开始减少时,她才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再三天。”楚沁摸着冰冷的雪花嘀咕,“再过三天应该就能出门走走了。”
其实这几天村里已经有人开始走动,楚婶儿每天凭借着楚沁家的烟囱判断她还活得好好的,就也没去看她。
但村里人已经把打谷场给收拾出来了,等到雪量下降的第三日,终于又在这里点燃树根聚集着烤火。
楚沁出门,第一站是楚婶儿家。
楚婶儿家一切都还不错,而隔壁张飞燕满身怨念,见到楚沁时还忍不住对她抱怨:“我爹妈要给我大伯些救济粮食。”
楚沁惊讶一瞬,而后又道:“这也正常。”
正常归正常,但换成是她,她反正不会给的。
她这种视粮如命的人,才不可能会把粮食分给别人呢,再亲都不行。
只是这个年代亲戚之间的羁绊很深,特别是这种老娘还在的亲兄弟,无论平日里关系再怎么不好,紧要关头你不救济就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楚沁拍拍她肩膀,感慨道:“难过也没用,我要是你我就把粮食全部藏起来。你呢……你肯定是没办法藏的,尽量少给点就少给点。”
主次得分清不是吗?
给粮食是板上钉钉的事,给多少倒是还能再考虑考虑的。
张飞燕愣了愣,跳起来飞奔到屋里:“想得美,一斤都不许给!”
楚沁摇摇头,一斤都不给是不可能的。
她又往韩队长家走去,韩队长据说这段时间也被困在家中,直至昨天才冒险赶车去了趟公社。
楚沁进屋时韩队长正在和村支书说话,看见她来两人还有点惊讶。
“你咋来啦?”韩队长问,拉把椅子放在火盆旁边,“坐吧,你在家里待了这么多天,今天才出洞啊。”
楚沁笑笑:“我那地方不好走。”
也对,楚沁家是在山丘上,一不小心踩空了咋办。
韩队长就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巧有事找你。”
楚沁:“啥事儿啊?”
韩队长把烟放到火盆里点燃,坐在堂屋门口说:“你家要不要砖块?村里准备找砖厂烧砖了,你要的话就登记一下,正好一起。”
楚沁瞪大眼睛:“找砖厂?要钱吗,我们不需要排队吗?”
砖厂订单量多,产量又跟不上。所以砖块并不是去了就能买的,而是要找公社开单子。
韩队长叹气:“这不是发生雪灾了嘛,不只是咱们村有房屋坍塌,其他村也有,好些村子塌的比咱们村还多。砖厂不帮忙烧砖,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无家可归?”
楚沁嘴角抽了抽。
砖厂的道德应该是没那么高尚的。
楚沁思考片刻,还是问:“要钱吗?”
韩队长无语:“当然要,不过公社应该会补贴点,而且砖块量不多,大概率是木头黄泥和砖块的混盖。”
不补贴也盖不起来啊,全砖瓦房更是盖不起来的。
楚沁道:“那我就不要了。”
自己未来开盲盒未必就还开不到砖头,就算开不到,她现在的屋子暂时也能住,往后自己烧算了。
她想到这里,便道:“队长,咱们村不能自己烧砖吗?”
韩队长手里的烟抖了抖:“自己烧?恐怕不行,咱们没有砖窑。”
楚沁:“那就盖。”
一旁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村支书笑笑:“楚沁你说的还是孩子话,砖窑哪有那么容易盖,得到公社里审批的。”
楚沁不懂:“那就去申请审批啊。”
问题摆出来了,就尽量去解决嘛。
韩队长和村支书还是摇摇头,都觉得楚沁的想法太过理想化,还觉得楚沁性格强韧的同时还有点执拗。
就在三人说话时,胜利叔匆匆走进来:“爸,打谷场和食堂中间的那排屋子塌了。”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韩队长和村支书齐齐站起身来。
村支书迫不及待问:“人有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