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其实也不晓得脱氧磷肥炉到底是什么,这玩意儿该怎么建。
看着名字挺唬人的,韩队长想不明白为啥会让他们这种偏僻的村里建造。
但人家文件上边说的是建议,韩队长即使琢磨得脑袋发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眼瞅着都超时十分钟了,韩定国放下文件匆匆出门。
打谷场上人声鼎沸,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着十里八乡的八卦趣事。
楚沁恨不得口袋里有两把瓜子,边啃瓜子边听,有些人说的事精彩极了的。
韩队长一路小跑着来的,到打谷场后站在大石头上开门见山直接道:“我想把工分上限提高些,大家商量商量行不行。”
话音刚落,人群骤然安静。
淡定如楚沁都瞪大眼睛,忍不住往前走上一步。
“等等,啥叫提高些?”有人问。
韩队长耐着性子解释:“咱们村里有部分人是极其能干的,对他们来说每日拿十工分太过少了,所以这部分人如果每日生产任务超标,就给他们十工分以上的工分。”
又有人迫不及待问道:“那我们呢,我一直拿七工分,有没可能提到十工分?”
韩定国表情平静:“没有,十工分以下的包括十工分的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
哦,这样啊。
众人把韩定国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了,其实这提不提的跟他们普通人没关系。
他们每天拿七八工分就已经很难了,完全难以奢想十工分。
激动的是楚沁这一类人。
村里不是只有楚沁一个人卷的,也有不少努力上进的,或许比不上她,但是比起其他人来绰绰有余啊。
还有平常努努力就能拿九十工分的,这些人听到这些话后也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从明天开始就玩命儿地干活,看看自己能不能拿十几工分!
想通关窍的众人皆不谋而合地把目光看向楚沁。
楚沁:“……”
她有点尴尬,但是再尴尬也得问清楚,于是这种场合从来都是锯嘴葫芦的楚沁难得开口说话:“队长,上限调到多少呢?”
韩队长皱皱眉:“这就是我想跟你们商量的地方,大家都说说,调到多少合适。”
说说?
让大家说,那意见当然五花八门。
村里也有懒汉,如黄家夫妻。
黄老叔靠在墙上,颇是不甘愿地说:“要我说就不要调,原先都定好了还调啥,这不是添麻烦吗。”
他平常只能拿六七工分,哪里愿意看着其他人拿十几工分呢。
粮食就那么多,别人工分多就代表着自己分到的粮食变少。
粮食就是人的命根子,哪能轻易同意。
事实上,村里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强如楚沁的人也少,更多的是处于九和十工分段的人,他们也想拼拼,看看自己能不能拿十几公分。
有那脾气爆的直接说:“凭啥不能上调,我辛辛苦苦干活难不成还干给别人吃的?什么玩意儿,多劳多得的道理就不懂吗?有功夫压着别人的工分,没功夫自己去田里多干点?”
“不调也是多劳多得……”
“放屁!我今年每天干的活能是有些人的两倍多,我拿九工分你拿五工分,这算什么多劳多得!”
反对派恼羞成怒:“骂人干啥,规定就是这么个规定。”
一时间,打谷场上僵持住了。
楚沁此刻突然意识到这个工分制度从长远来看是有弊端的。
只是平常问题被集体劳作给掩盖了,现在才刚开始多久的,就有人心怀不满,嗯,指的就是她。
她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心怀不满,反而是韩队长刚刚提起这事后楚沁脑袋忽然一闪。
是啊,我今年每天干的活比卡线拿十工分的人多多了,凭啥我依旧要拿十公分,这不就是在替别人挣粮食么?
楚沁觉得工分差距没拉大,使得自己很吃亏。
她不愿意消极对待上工的,但如果工分依旧不变的话,她或许也会慢慢放慢干活速度,渐渐把速度维持在标准的十工分的线上。
打谷场中发生激烈争吵,楚婶儿撸起袖子叉着腰跟人家吵架,余光看见楚沁,顿时不吵了,挤过人群来到楚沁身边。
她道:“来,沁等等要是韩队长不调,人散后你就去找韩队长说。”
反正高树村里最会干活的是楚沁,而且楚沁还有个“护身符”,她是劳动模范啊。
不仅如此,她还是孤女。
两层buff叠加,这谁能轻易对待。她每天干的活是人家的两三倍,拿着和人家相差无几的工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楚沁观察了好几分钟韩队长和村支书的表情,隐晦摇摇头,拉拉楚婶儿,凑到她旁边低声说:“婶儿,我猜想队长和支书应该是私底下就决定好了,调肯定是会调的,关键是调多少的问题。”
不得不说,大家重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