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子这时鼓起了勇气,问道:“官爷,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领头的官兵道:“三日前,有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奉主子的令到城外买有名的酱肘子,不小心叫流民给糟蹋了,活生生死了。我们今日排查,也是找生面人,看能不能找到行凶的人。”
萧遥听得悚然而惊,半晌才道,“行凶的,是一个,还是好些个?”
“应该是几个。”官兵的嘴动了动,看到萧遥那双眸子,终究不好将那丫鬟的惨状说出来,只是再次叮嘱外出要小心。
萧遥去官府的路上,一直若有所思。
张嫂子被吓坏了,也顾不得别的,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看到有男子离自己近了,都要吓一跳,走路经过流民身旁时,特意绕原路,也要绕开去。
到了官府,萧遥马上找相关人员办正事。
从官府上销了在萧家的奴籍,萧遥松了口气。
从今天起,她便不再是萧家的奴仆了。
萧家若对她不好,她抬腿就能走。
按照时下的习惯,她若想彻底销了奴籍,得拿出20两银子。
除此之外,她还得找到人愿意收留她的户籍,不然,便自立女户了。
可是若自立女户,要求便有很多,萧遥随便翻了翻,发现自己一项符合的也没有,暂时便将这事放在一边。
再者,如今世道正乱,她离了萧家,没有个落脚之处,怕是要倒大霉的。
想到这里,萧遥决定还是继续待在萧家,直到开春之后再做打算。
张嫂子知道萧遥这打算,松了口气,马上热情地帮萧遥在大厨房谋职位。
萧遥需要筹备银子彻底赎身,因此也愿意找份工作赚银子,便同意了。
张元家的听到张嫂子要招萧遥打下手,当即冷笑起来:
“论理呢,平日里做早点,或是太太、爷们儿夜里要吃小粥,都是你忙活,要找个打下手的,也是应该的,可是你找谁不好,找个爬床的丫头呢?此事慢慢不可。”
张嫂子道:“那是从前的事,萧遥如今都改了。再者,我们从前,还不会烧菜做饭呢,如今不也以此为生么?”
张元家的被这样一反驳,顿时恼了,说道:“会不会尚且另说,只说品德败坏之辈如何能进大厨房?有朝一日,她下毒可如何是好?总之我不同意,你若要坚持,我便告到大太太跟前去也是不怕的。”
张嫂子顿时为难起来。
这时萧遥道:“要不这样,我先给张嫂子打下手,不收月例,只要能吃饱饭便够了。”
她如今无处可去,外头又不太平,只能想法子先在萧家住下来,再找机会挣些银子存着。
张嫂子听了这话看向张元家的:“既不用按月发月例,我自可决定留她打下手,是也不是?”
张元家的点头:“不用发月例,她随意便罢。当然,若做得不好,不是今日摔碎了一只碗明日打破了茶盏,我也是不依的,便是告到太太跟前去,我也要告过去的。”
萧遥对此没有异议。
张嫂子见萧遥也同意了,只得也点点头。
自打这天起,萧遥便每日到大厨房当差,帮着张嫂子处理食材。
要处理食材,便得学切菜,这是最基本的功夫。
萧遥每日里得了空,便拿了刀,切烂了或者老了不能要的菜练习刀功。
大厨房里的人盘根错节,因此都知道萧遥那点子事,见萧遥居然来大厨房做杂活,据张元家的说还是没有月例的,一时都有些幸灾乐祸。
她们这些大厨房的,平素里没少受一等二等丫鬟们的颐指气使,如今看到一个曾经的二等丫鬟落魄到被发配来大厨房打杂,心情如何不好?
心情好之余,想到萧遥做的那些事,又十分鄙夷,因此有了粗活脏活,便指派给萧遥。
面对这种毫无理由的指派,以及带着鄙夷的目光,萧遥的回应是:“没空。”
原以为萧遥落魄了,便会乖乖任凭她们支使的妇人们见萧遥居然干脆利落地拒绝,都很是生气,各种内涵不要钱似的说出来。
萧遥等他们说完了才道:“刚才走神了,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不如你们再与我说一次?”
一众妇人们顿时叫萧遥气了个半死。
萧遥原也想在这里乖乖的,万事多忍让,可是看到这些人理直气壮地支使自己,还一脸鄙夷,便忍不住了,决定不能忍。
钱昌盛家的气道:“你既是大厨房的,如何不听指派?你且等着,回头我告到大太太那里去。”
萧遥道:“你若给我发月例,我便帮你干活。”
钱昌盛家的再次被气到,一抽一抽的,手指指着萧遥,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遥继续低头切萝卜丝。
钱昌盛家的见她的萝卜丝切得一根粗一根细,且手法笨拙,便讥诮:“也是我傻,就你这切菜的水平,我如何敢叫你来帮忙?再练八百年,才有资格给我打下手。”
萧遥道:“过了八百年,你早就成尘土了。”
“你胡说什么呢。”钱昌盛家的顿时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萧遥骂道:“好歹毒的蹄子,居然敢诅咒我变成泥土!看我不啐你!”
萧遥连忙后退一步,省得被钱昌盛家的将口水啐过来,嘴上道:“你的身体经过八百年之后,本就该成尘土了,如何说不得?你的灵魂,好好的去投胎,不就够了么?”
钱昌盛家的说不过萧遥,心里气得不行,却不再说了。
她瞥了萧遥一眼,心道有的是机会治你,我暂且忍一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