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不想死,便只有那唯一的选择。
慕慕,倘若她知道,他的手段这般下作,是否会对他失望了?
裴扶墨稍一抬颌,沉静的眸望向那夜空中悬挂起来的皎洁弯月,笑得清浅,笑意癫狂。
不,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若非他及时赶回,又支开了裴幽,从那侍卫手中将她夺了过来,他如今如何能真正的得到她?
重来了一世,他总不能再看着她所嫁他人。
他喃喃低语,像是下定了决心,只要慕慕成为他的妻子,彻底将她与裴幽的可能斩断,那么,一切都会与前世不同。
会不同的。
慕慕这世是他的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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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燕喜堂内正在用早膳。
江义承看着饭桌上到齐的众人,轻咳一声,“母亲,儿子有事要说。”
江义承简单将裴扶墨和江絮清定亲的事说出来后,不啻与平地一声雷,江老夫人楞了片刻,才问:“怎就如此突然?”
前不久那裴世子不是还说他绝不会娶的吗?
或许定亲的主要原因算桩丑事,即便其他人不知情,可江义承这种文人君子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还是唐氏接话道:“正是昨日定下的,宴会上媳妇与侯夫人谈起了这两个小辈的婚事,都觉得年岁到了,是该成家,也好将性子早些定下来,不然啊还整日跟孩子似的不着调。”
“这不,夜里世子回府后,侯夫人便与他提起此事,他也直接点头了。正好昨日两孩子都在侯府,咱们两家父母,私底下便先将婚事定下,待那流程一走啊,基本就确认了。”
江老夫人听完,顿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处,“这好,早就说慕慕同裴世子迟早也会走到一起去。”能与镇北侯府攀上亲事,对江家而言自然是大喜事,只是这饭桌上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愁。
江嘉锦顿时气得饭都要吃不下了,若非宁氏在旁盯着,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摔碗走人。
“真的吗?九哥哥要做我姐夫了?”江琰则是这饭桌上除了江老夫人之外最高兴的人,他扭过头对江絮清说:“阿姐,九哥哥果然还是担心阿姐会被人抢走了,这才……”
“唔……”江琰后边的话被人堵住了嘴,不得不咽下,他挪开嘴上被塞过来的一根油条,瞪着一双圆眼看身旁的江濯:“哥哥做什么呀!”
他还没说完呢!
江濯慢慢品着碧梗粥,瞥他一眼:“吃饭吧你,小胖子话这么多。”
再说下去,这小子怕是要口无遮拦将怀徵和妹妹同躺一榻的事说出去了,他是该好好治治这小子,省得哪天祸从口出。
婚事已交代完,江义承心虚地肃面冷咳一声,便将话题顺势转移。
早膳过后,江絮清回到了鸣秋院,安夏正抱着一个锦盒从门外进来,问道:“姑娘,这个该搁在何处?”
这是盛嫣送给她的礼物,江絮清心思一动,“拿来我先看看。”
见锦盒内的墨玉还完好无损,江絮清就这般隔着锦盒看,心里亦禁不住甜丝丝的,她翘起唇角,柔声道:“先放在我那柜子里,届时……届时咱们抽个空去灵玉阁将它打造成玉佩。”
这块墨玉若是打造成玉佩,那必然是男子所佩戴,瞧姑娘笑得这般甜蜜,安夏心下了然,偷笑了几声,“是,姑娘。”
回屋歇了不到一盏茶,安夏出去一趟又回来说道:“姑娘,世子来了。”
江絮清刚举起来的茶盏忽然一晃,怔了须臾:“当真?”
安夏郑重地点头,方才有人喊她出去,她还当是出什么事了,原是周严来找她,“周严说,世子在老地方等您。”
江絮清慢慢将方才入口的茶水咽下去,整个人顿时慌乱的手足无措,虽说她迟早要单独面对裴扶墨,可这定亲一事私下定下来还不过半天,她没想到,他竟是这样急急忙忙的来找她。
难不成是找她算账来了?
他觉得是她设计陷害的他么?
“姑娘?”见江絮清迟迟没说话,安夏不得不又唤了声,毕竟世子已经在等着了,不管去不去也该给个准信得好。
江絮清从混乱的思绪中挣脱,收拾好心情,莞尔淡笑:“安夏,为我好好打扮打扮。”
安夏笑得灿烂,“好嘞!”
裴扶墨说的老地方,是只有他和江絮清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幼时他时常会在那处早早等她,有时她若是去得晚了,亦或是因别的事打岔,忘了赴约,裴扶墨则会很生气的不理她,非得让她好声好气哄上一哄才肯罢休。
在她爹娘口中,甚至在众人眼中,镇北侯世子裴扶墨乃天之骄子,年少英才,不仅文武双且容颜俊秀无双,更是能在战场冲锋陷阵的少年将军,他同样矜贵傲气,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自然有足够傲的底气。
唯独江絮清见过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的许多面,他少时最是调皮捣蛋,性子也极其桀骜不驯且叛逆,他最不喜镇北侯对他的过分严厉,将对长子的期望尽数压在他身上,他也曾为了反抗父亲还离京出走过,离开之前还霸道的将她带上。
那会儿他才十岁,她也才是个七岁的小丫头,是两个分明离开了家人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孩子,可他仍是霸道得很。
“我不想再待在镇北侯府了,我想出去闯!但是你,也必须跟我一起。”
“为什么……我可不想离开我爹娘,你要走就自己走好了。”她气得杏眼挂着泪珠,霸道裴小九,离家出走还带她,她回去后定会被爹娘打屁股的!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被裴侯爷的人抓了回去,两天后她去侯府看望裴小九,他被揍得都下不来地了,可仍是倔强得很,不肯认错。
再之后,她和裴小九意外寻到一处没人要的小木屋,以后每当他被父亲压迫得实在喘不过气来,或是情绪不好,他便会带着她来此处放松。
江絮清独自来到了赴约地点,正是位于城西几百米远一处极其不起眼的小木屋,四周围了一圈栅栏,小小的庭院内养了不少花花草草及野菜,远远瞧去倒像是世外桃源般。
庭院内,裴扶墨身着一身月白云纹长袍,逆风而立,衣袂偏飞,背影颇俱一股清风朗月之派,与他平日的形象大有不同。
江絮清站在门口,凝望着他背影许久。
裴扶墨似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庞浮起恰到好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