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心堂其他人乐得清闲,卫琼枝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比如养她的花。
菊花已经开了一盆了,果然如卫琼枝所料,因为一开始就没培育好,所以开出来的花很小,但卫琼枝还是很开心,总算这是她熟悉的事。
于是便更尽心地照顾自己这几盆花。
芳姨娘偷偷摸摸来过觅心堂一次,说是看看卫琼枝过得怎么样,其实十句里面有八句是在问玉蕊的事,想来是玉蕊每日过来的事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芳姨娘说话直白,私下提醒卫琼枝:“你可别傻乎乎的,眼皮子底下男人被她勾去了都不知道,世子夫人没进门,眼下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你的,你要赶紧怀上身孕!那玉蕊算什么东西,就算有老夫人在,她也只是个家生的丫头,你出身良家,是外面聘来的,须知妾与妾都是不一样的!”
卫琼枝连忙推到裴衍舟身上:“是世子……”
“对,他和玉蕊从小一起大的,虽说世子这几年在外面打仗,可总是习惯了的。”没等卫琼枝说完就被芳姨娘打断,“如今也有你的不是,一定是你平时待世子不尽心,他才会继续想着玉蕊。”
“尽心?”卫琼枝喃喃不解问道。
芳姨娘白了卫琼枝一眼:“他是你的夫君,你要满心都是他,事事都想着他,让他知道你心里有他!别光顾着你那几盆花了,从小看爹娘养花你难道还没看够吗?你都进了侯府了,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低贱的活了,好日子都不会过,小心被人笑话你山猪吃不了细糠!”
平日里她怎么数落卫琼枝,卫琼枝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但她今日言语间对死去的爹娘有轻蔑之意,况且在卫琼枝看来,养花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活计。
但卫琼枝极是不善与人争辩,想了想只好道:“我明白了,不会让养花耽误了我伺候世子。”
芳姨娘这才满意,又怕被裴衍舟发现她偷偷来了觅心堂,教训完卫琼枝就立刻走了。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卫琼枝等她走后,刚要出去给牡丹挪个地方,就看见张妈妈从小厨房里出来,向着她招了招手。
觅心堂的小厨房使用得不频繁,只有偶尔裴衍舟想到要吃什么了才做几个菜,张妈妈这几日常从小厨房出入倒是为了熬卫琼枝喝的药。
卫琼枝赶紧把花搬好,就跑到张妈妈旁边,张妈妈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先是朝正房那里努了努嘴问她:“玉蕊又进去了?”
卫琼枝点点头。
张妈妈道:“药在炉子上熬,你自己看着一会儿,我出去有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卫琼枝不疑有他,便进去了小厨房里面。
药已经快煎好了,在药罐子里咕嘟嘟的,卫琼枝怕药熬干了张妈妈怪罪,于是一刻都不转眼地看着。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婆子,是小厨房里做事的,见卫琼枝在这里看着,便自己去一边打瞌睡了,倒也相安无事。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张妈妈才回来。
婆子见她来了便连忙上去问了好,又问:“天都这么暗了,您这是去了哪里?”
张妈妈道:“夫人那里给世子添了几个菜,你找个小丫头子送进去。”
说着她放下了手里的食盒,婆子打开看了看,见里面有酒,便拿出来温了。
卫琼枝的药已经熬好了,张妈妈便道:“你就在这里把药喝了,一滴不许剩下。”然后又离开了,也没说去哪里。
平日里张妈妈盯卫琼枝喝药盯得紧,今日倒是能让卫琼枝有喘息的工夫。
不过旁边还有人看着,卫琼枝也不敢不喝,仍旧是老老实实喝完。
这时酒也温好了,婆子闻到酒香,道:“这可是难得的好酒,也只有夫人那里才有。”
她也懒得再去叫什么小丫鬟,见卫琼枝还没走,便将食盒递到卫琼枝手里,让她给裴衍舟送去。
玉蕊这几日来得极为勤快,还伺候裴衍舟用饭,只要她在就等同于是把卫琼枝挤走,是以这婆子也是为了看卫琼枝好戏,这样的人暗地里不在少数。
卫琼枝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她是看得出他们的用心的,但即便是她拒绝了,也无法阻止他们笑她。
她应了下来,拿了食盒就往裴衍舟那里去了。
裴衍舟饭吃到一半,看见卫琼枝进来,很快又看见她手上的食盒,便也没再说什么,玉蕊正坐在他身边布菜,也抬头看了卫琼枝一眼,笑着和她打招呼。
卫琼枝提着食盒过去,想了想还是道:“这是夫人给世子添的菜。”
话音才刚落,玉蕊已经起身过来从卫琼枝手上接过食盒,甚为熟练地打开又摆了起来。
“呀,”她惊诧一声,又拿出酒壶,“世子有腿伤,不宜饮酒,倒是可惜了这壶好酒,看来只能奴婢独享了。”
卫琼枝也不管他们怎么喝酒,自己默默地退了出去,仿若不存在一般。
大抵是喝过酒,玉蕊今日走得还早些,卫琼枝站在耳房的窗子边上看着,她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可能是醉了。
夜里又是一样的章程,折腾了一番之后,卫琼枝和裴衍舟分开睡下,各自无话。
睡到三更天的时候,卫琼枝被红云叫醒。
“姑娘,出事了,老夫人那边都被惊动起来了。”红云小声道。
卫琼枝揉揉眼睛,问:“怎么了?”
红云附在卫琼枝耳边说了几句话,又伸出手指指了指里面,裴衍舟睡着的地方。
卫琼枝听完心里突突地跳,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于她来说,确实是出了大事了。
她不敢再耽误,连忙下了床,走到裴衍舟身边。
裴衍舟睡得正熟被叫起来,先看见卫琼枝的脸便有些起床气,很不开心,正要冷声冷气斥责,便听见卫琼枝道:“世子,玉蕊姑娘出事了,她和二老爷……”
没等卫琼枝说完,裴衍舟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打断她道:“服侍我穿衣。”
裴衍舟的脸阴沉得像要滴出墨,卫琼枝低着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