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小区的业委会十一年没有换届。十一年前,堰桥街道办给业委会开过一张备案证,这个业主现在起诉要求法院撤销这张备案证。”
“这……”唐秋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有钱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换届不移交,就是一届做十年,都很难评。
“你先把材料拿回去研究一下,把里面的委托材料扫了发我就行。原告的起诉材料扫描件街道已经邮件发给我了,我待会儿转发你一份。”
他交代得事无巨细,唐秋水一一点头答应。
回到工位后,她第一时间打开看了委托材料。
看到律师合同和委托书,她立马又绽开了笑容。
代理人的横线上又写了她的名字哎。而且这次都没有经她要求或者提醒,是梁渠自己加上去的。
他主动的,他写她名字的时候心里肯定在想着她。
啊这也太……太那个了吧。
唐秋水找不到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就是感觉仿佛有一阵过了筛的最细最柔的雨,落在她的脸颊、手掌、脚背,浑身上下。
雨是凉的,她的体温却烫得吓人,发烧了似的。
还没等她静下心来把案卷材料过一遍,谭思的消息又来了:小唐,有客户找你。
唐秋水一怔。
客户?什么客户?她入职一年了,从来没遇到过有客户来律所找他们的情况。
而且不是找梁渠,是找她。那更不可能了,她没有执业证,不能单独办案啊。
唐秋水问:谭姐,你确定是找我的吗?
谭思:嗯,你尽快下来吧,他现在正在会议室等着呢。
唐秋水暂停手上的工作,满心疑惑地走了下去。
到了谭思给她指的会议室,看到里面坐了个中年男人。他身材很胖ᴊsɢ,皮肤黝黑,脸上的肉多得快把五官都挤到一起了。
一看到唐秋水,这人便笑着站起来,嘴里喊着“小唐律师”,热情招呼唐秋水坐下。
可是唐秋水并不认识他:“您是?”
男人说:“我是梁律师的客户,有个东西想找他修改一下。”
“这样啊,那我现在上去找他来……”说着唐秋水就要起身。
男人拦住她:“哎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哪里需要麻烦梁律师,他让我来了找他助理就行。”
唐秋水又坐了回去,露出一点迷茫的神情:“真的吗?”
男人脸上始终笑着,看起来诚恳无欺的:“真的呀,他说他助理很擅长改这些。”
唐秋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瞳孔里似有星河流动,因为从第三人口中听到了梁渠对她的肯定评价。
观察到她的反应,男人旋即从手边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给她递了过来。
唐秋水垂眼看了下,标题写着“回避申请”四个大字。再往下,是事实理由部分。语句不太通顺,但是大体意思能读懂。他觉得法官刻意包庇被告,会做出对他不利的判决,所以申请法官回避。
唐秋水全部看完后,准备先和他讲一下法律上规定的可以申请回避的事由。但男人打断了她,要她直接在他的申请书上修改。
唐秋水再想说点什么,他就开始念叨自己工作忙,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过来,马上就要回去上班了。
唐秋水没辙,只能从他手上接过水笔,在申请书上改了起来。
好在她改合同无数,修改这么个文书完全是小菜一碟。
没几分钟她就改得差不多了,正想把手里改好的申请书递给男人看看行不行,身后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推开了。
很大的一声响,唐秋水吓了一大跳。
转身一看,进来的居然是梁渠。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好严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对面的男人,岿然似一棵有脾气的树,就快要发飙。
“梁律师……”唐秋水站起来想给他让座。
结果她什么都还没说,梁渠便一只手接过她手上的纸张,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二话不说直接把她从会议室拉了出去。
从9楼会议室拉到了22楼他办公室。
中间他们一起乘了电梯,一起走了过道,好像还……还和周南律师打了个照面。
具体的细节唐秋水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因为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一进办公室,梁渠就问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随便给他改东西?”
他的语气里明显着急大过质问。唐秋水表情有些呆,感觉自己在做梦,只能照搬那个男人的自我介绍:“他说他是您客户。”
梁渠抬声:“哪门子客户,就是一神经病。”
唐秋水嘴巴微张,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词。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见她不说话,梁渠语气放缓了些,有些无奈地提醒道:“以后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去接待,至少要先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有客户需要接待,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