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边看去,落在草坪上的老妇被团团围住。就像蚂蚁分尸一样,一个又一个怪物伸出獠牙,兴奋地拉扯着猎物,贪婪地撕咬。
彷佛脱离了黑夜的束缚,它们饥渴而狂乱的眼神中映出蚀骨的饥饿。
蓝发男人站在一旁,冲他们挥手致意,笑容在黑暗中扭曲。
...
待三人来到楼下,地上的老人几乎被吸干。脖颈、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血洞。
“尸变者……大概想在今晚一口气解决。”
静信面色沉痛。在尖刻的夜风中,他的身姿弯曲而虔诚,经文从唇间溢出,像是为了悲剧的预兆祈求宽恕。
“可恶……可恶!”
敏夫站在一边,被愤怒与悲痛的风暴所吞噬。看着那具扭曲变形的尸体,一个个他未能挽救的生命在眼前闪过。
“我明明答应过会帮助她……!”他心如刀割。
男人的怒嚎回荡在空旷的医院上空,响彻云霄,那是无法抑制的愤懑与无力的呐喊。
德子站在一侧,面色苍白。
第一次看见尸体,那深深浅浅的啃咬痕迹让她几欲作呕。亲临恐惧之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彻底打碎。
那些生物拥有着看似熟悉的人类面孔和声音,却绝非人类,而是凶恶的敌人。
夜晚如同被月光漂白,明晃晃地照亮了庭院。高大的枞木随风舞动,交头接耳地低语。
沙沙——沙沙——
她掏出手机,调取出相册的图片。
这是国内第一款配备摄像头的便携电话,才刚发布没多久。父亲的公司参加科技展会,才从大客户那里收到几部作为礼物。
“……果然没拍清楚。”
手机的摄像功能为自拍设计,不像相机带有闪光灯。在低光照的环境下,颜色糊成一团,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人围在一起。
“德子?”敏夫凑过来。
“在二楼,我想把他们围攻节子婆婆的画面拍下来,可是光线太暗了,离得又远。”
她又挪到尸体旁边,捂着眼睛拍了几张。
敏夫也被提醒,跑回屋里去翻DV机,打算录下尸体的模样。
静信走到女孩身边,有些新奇地盯着。
作为寺院的少住持,他本就生活在一个古朴的环境,对机器接触甚少。为了写作,他也购置过一台文字处理机……最后还是削好的铅笔顺手。
在他的印象里,最初的移动电话大而笨重,通常装备在车上。后来,手机开始小型化,人们用来收发短信,功能相当有限。
相机技术已经很成熟,没想到手机也开始装备摄像功能。
“真可惜。”他叹道,“如果能够拍清楚,我们就拥有最有力的证据。”
...
10月5日。安森节子死亡。
为了避免尸体的惨状被发现,引起恐慌。敏夫为尸体盖上被子,面部覆上白布。
安森建材行只剩下德次郎先生一人。
“难得婆婆她情况好转……以为会就此康复呢。”
看护士们在休息室里哀叹。
“院长他……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律子道,“一直以来,有病人治不好,他都表现的非常愧疚……但今天却很平静,丢了魂似的。”
不……那个表情。
反而像是被什么附身了。
“话说回来,那个借住在医院的女孩子……早上看到她,脸色也很吓人。”
“啊,德子酱?”一人道,“医院里死了人,估计她很害怕吧。”
又一阵电话铃响起。医院的事务员十和田提出辞职,要离开村子。
大家忧心忡忡。
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外场的国道那里原有一家便利店,倒闭后开起了诊所,据说是兼正洋馆的医生。
“……不能说是入侵了我们的地盘,但起码要来打个招呼吧?”
“如果那边的医生不知道传染病的事……唉。”
...
咖啡厅「Creole」。
几名中年男子聚在一起,讨论着瘟疫的可能。
“老人家死还能理解……毕竟是乡下。但是死了太多小孩了!”
“很多人搬家。我有学生突然旷课,过几天说搬家走了……说不定是察觉到传染病才逃跑的。”
“敏夫是医生,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下午两时。男人如期而至。
“哟,常客们都在呢。”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嘴里含着糖。
“你这家伙,脸色怎么这么差!”一人惊道。
“你少管,我天生的。”敏夫道,“长谷川,给我来杯浓咖啡。”
几人交换眼神,小心道:“村迫米铺的博巳……那孩子才九岁吧,是不是死于传染病?”
“到底什么情况,敏夫?你放心,如果有不能泄露的内情,我们会保密的。”
男人顿了顿,道:“传染病是在传染病预防法中界定的已知病症。”
一人急道:“那就是新品种?!”
不是说出真相的时机。尤其是那位……从城里搬来的结城先生。
村里频频死人是因为诈尸跑出来吸血,谁会相信呢?
就算拿出了节子太太的尸体录像,也只会联想到野生动物上吧。
“我承认还会有人死,但院方没有发现任何细菌或者病毒。”他道,“我还不能下定论。”
“但是……敏夫!!”
“好吧。”男人站起身来,“如果我有家人死了,我会选择火·葬·。”
果然……他们面面相觑。
“留意贫血。气色差、疲倦、食欲不振、气短……出现以上任何情况,最好找医生看看。”
听到此话,那穿着工坊围裙的长发男人眼神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