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呈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孟娉瑶会出现在这儿。
见此,元尧便识趣地对着孟娉瑶道:“属下先去外头候着,娘娘瞧着时辰,若是两刻钟之后娘娘不曾出来,属下便会进来寻您。”
孟娉瑶稍稍回了神,朝着元尧点点头道:“麻烦元侍卫了。”
元尧又拱手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
长星虽说有些担忧,可还是不好继续留在这儿,只能跟着元尧一同守在了外边。
元尧出去之后,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孟娉瑶头一回见到父亲如此落魄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凄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站在里边的孟呈声音阴冷道:“真是个废物!”
孟娉瑶难以置信的望向他,“父亲,您……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孟呈嘲讽道:“孟家养你这么多年,金尊玉贵的捧着你,而你又为孟家做了什么?就连一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
孟娉瑶第一次听到父亲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他的表情,嫌弃,厌恶,鄙夷……逼得孟娉瑶止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怨恨的咒骂着她的人竟是一直以来疼爱她的父亲。
可孟呈却没有停下,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我往永祥殿里送了多少书信,哪回不是让你在周景和的身上多花些心思,就算不曾怀了子嗣,只要他对你稍微有些感情,他在对付你的父亲的时候,也会稍微顾着你的颜面!”
“我知道他对你不曾有过情意,可那又如何?孟堂的那个女儿尚且能使些手段,你比她又尊贵到哪里去,又为何不能?”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就好像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心头所有怨气都尽数发泄出来。
孟娉瑶呆呆的站在那儿,好似犯了天大的罪一般由着孟呈不断的指责和谩骂。
蟑螂和老鼠从她的鞋面上爬过,可她仿佛已经是没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抬起头来问他,“所以父亲,巽元城的事……真的是您做的吗?”
在见到孟呈之前,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之前,她的心底始终还抱有一丝希望,总觉得父亲不会这样做,觉得他从来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可到了现在,她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人,再也无法笃定的说出相信他的话来了。
“巽元城的事?”孟呈状若疯癫的大笑起来,“我做了什么?是他们找上我的,我不过稍稍通融而已,他们能给我八万两白银,谁能拒绝?现在高高在上的指责着我的那些人,换做是他们,他们能拒绝吗?”
孟娉瑶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原来……父亲是这样的人。”
孟呈却只觉得可笑,“你当然不知道,孟家最尊贵的姑娘,大周早就定下来的皇后,用的是白玉作的碗,金子铸成的筷子,满头的首饰没一样是凡物,可却还天真的以为银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孟娉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下万民或许都能指责他,可是孟娉瑶不能。
十多年来,他给了孟娉瑶最好的生活,最尊贵的身份,无可挑剔的一切,所以孟娉瑶没有指责的资格。
两刻钟到的时候,孟娉瑶转身出了监牢。
长星察觉她的脸色实在不太好,便有些担心道:“娘娘,您还好吧。”
孟娉瑶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我没事,只是头一回觉得活了十多年了,竟是到了今日,才算活得稍稍清醒一些了。”
“娘娘……”虽然孟娉瑶并未说明里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光是瞧见她如今的模样,长星就知道,大约孟丞相,真是害了巽元城的百姓之人。
“回宫吧。”孟娉瑶却不曾再多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到了马车边上,长星也只能过去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元尧将那钥匙交还给了范龄,又与他说了几句话方才过来驾驶着马车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