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连连点头,“殿下跟前的小太监说的,应当不会有假。”
绿玉是她从丞相府带进来的陪嫁丫头,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于是便摆了摆手,“这儿有绿玉伺候就成,你们先下去吧。”
帮着梳洗的两个宫女垂头应道:“是”,便退了下去。
见她们走了,绿玉先是把门关上,又走到孟娉瑶身边一边接着替她挽发,一边接着道:“那宫女也不是个寻常人,前头已经攀上了魏府,现在又被太子殿下留在身边,这手段也实在厉害。”
“你若是说起魏府那桩婚事,本宫倒也有些印象。”孟娉瑶思忖片刻道:“若是本宫没记错,那宫女应当是叫做长星,陈长星对吧?”
魏府倒下之前,魏清嘉是盛宠多年的云妃侄子,又生的丰神俊朗,能力也是不俗,自是让不少世家贵女倾心不已,可谁能想到圣人竟会赐下那样一桩婚事,将一个冷宫里头的小宫女配给了他。
给的还是正妻的位置。
而魏府中人对此也是不争不闹,只是默默将其应下。
此事当时传闻甚广,孟娉瑶自然也有所耳闻,还感慨这小宫女着实是有些本事。
却不想如今与自己有了交集。
绿玉点头,“是,那宫女如今被留在殿下身边侍奉,与魏府公子的婚事,也不知还做不做数?”
“哼。”孟娉瑶嘲讽一笑,“果真是低贱的东西,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世家贵女他瞧不上,只看上低贱的宫婢,岂不可笑?”
绿玉闻言急忙做噤声动作,“娘娘,如今已是在宫中,有些话您还是莫要再说。”
孟娉瑶依旧神色高傲,“本宫又没说错。”
绿玉无法,只得转了话题道:“那娘娘以为,这小宫女的事……”
选了支华贵的银凤镂花碧玺步摇簪入发髻,孟娉瑶款款站起身来,“那得亲自去见一见这满腹算计的宫女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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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长星过来,依旧是和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长星看他似乎有批不完的折子,心里不觉想着,原来做皇帝便是日日如此。
倒也实在无趣。
外头元庆躬身碎步走进来禀告,“殿下,太子妃娘娘在外头侯着。”
周景和并未抬头,“请进来吧。”
他虽然与孟娉瑶并未有什么夫妻情分,可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是不吝啬维护她应有的体面。
长星听了这话却不觉有些怪异的窘迫感。
虽说她是以奴婢的身份留在周景和的身边,可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在旁人的眼中总是有些古怪。
可见周景和神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她此刻留在这儿有任何问题,长星只能继续低垂着脑袋,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墨砚之中。
孟娉瑶进来时手中还端了一盅汤。
是厨房熬了许久的紫苏海参汤。
原本是孟娉瑶自个喝的,可既然是要往周景和这里走一遭总归是要有个由头。
正好厨房刚熬好的紫苏海参汤送了过来,孟娉瑶就顺手端了来。
“殿下,臣妾特意为您熬了补身子的汤。”她似乎全然未曾瞧见边上侍奉的长星,只是端着汤走近。
长星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默默低下头再度减少了存在感。
却又听孟娉瑶接着道:“朝中事务虽是重要,可殿下的身子更是不可忽视……”
说着,她正好走到长星边上,长星还未来得及回神,便听到一声惊叫,接着腿上便是一阵发热的疼意,而后又是刺耳瓷器粉碎的声响。
“你这奴婢,竟敢算计主子?”孟娉瑶下了狠手,手背也被那热汤浇得通红,只是更多的热汤都浇在了长星腿上。
长星心里一慌,顾不上腿上的伤便急忙跪了下去,“奴婢冤枉。”
她甚至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孟娉瑶生生将那帽子扣在了她头上,自然是冤枉。
“你冤枉?”孟娉瑶嗤笑一声,露出手背上那一片刺目的红,“难不成是本宫自己把自己烫成这副模样?”
长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低眉顺眼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孟娉瑶眉头一挑,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认下这事。
长星也明白过来,迟疑片刻也只能是心一横跪了下去,“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小心撞到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说着,又是双手贴地,恭敬的拜了下去。
到这儿,孟娉瑶才扭头看向周景和,“殿下,这奴婢在您跟前做事却如此毛躁,一点规矩都不懂,今日她只是烫伤了嫔妾倒也罢了,若是来日烫伤了您可如何是好?”
周景和直至此刻方才放下手中的折子,他目光扫过长星那双微微发颤的腿,却没有停留,只是顺着孟娉瑶的话问道:“那你想如何处置?”
听到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孟娉瑶心下有些迟疑。
她全然无法从周景和的眼中看出分毫在意,好似她如今折辱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真的无关紧要吗?
她想着,心里很快有了主意,“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奴婢再怎么说也是在殿下跟前伺候的,如此毛毛躁躁,嫔妾实在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