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桓回来之事并非小事。
况且他一回上京便要入宫面见圣人。
显然是已经查出了些什么,想要迫不及待的想要禀告圣人。
周景和得了消息,也不着急,只道:“将人请到文阳殿来便是。”
元尧会意,垂首应了个“是”。
虽说是“请”,用的却是简单粗暴的法子。
顾承桓刚到宫门口下了马车,便被人敲晕了过去,等醒来,人已经到了文阳殿。
刚醒来时,他眼神中还透着迷茫,下意识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致,显然没看出来这到底是谁人的寝殿,直至周景和推门走了进来,他的眼神才逐渐清明,“原来是七殿下。”
既然已经查出端倪,他又怎会不知当初之事与周景和有关,若是知道,便也就不难猜出他如今之举到底是何意。
念及此,顾承桓也不再客气,“微臣此次入宫,是有要事要禀告圣人,殿下此举,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周景和神色安然,“顾大人,此去青州,收获颇丰啊。”
顾承桓微微屈身,“只是验证了当初猜想罢了,算不得什么收获。”
在周景和面前,他虽是一副恭敬模样,可说出口的每句话里边,却都是带着刺的。
显然并不认同周景和之举。
“顾大人远去青州多时,怕是不知如今朝中局势了。”周景和并未被他这三言两语而触怒,反而是耐着性子同他分析。
顾承桓皱眉,显然没有兴趣听这些,只是道:“便是如今殿下只手遮天又如何,真相总是要水落石出的。”
周景和闻言只是嘲讽一笑,接着道:“真相,顾大人细想当初之事,我做了什么,无非是让父皇瞧见我这个虽有皇室血脉却永远只能站在阴暗角落中的儿子罢了。”
顾承桓一愣,犹豫道:“不管何种缘由,做错了便是做错了,顾某只需将事情真相连同证据一同呈上,至于旁的,应当交由圣人定夺。”
“是吗?”周景和是笑非笑的看向他,“顾大人以为父皇真的会想知道这些吗?如今父皇膝下还能继任皇位之人,除了我,还能有谁?”
“顾大人眼巴巴的将那些证据呈交上去,又能如何?立太子的仪式连同我的婚事会照常进行,什么也改变不了。”
顾承桓脸色惨白,他知道,周景和说的是实情。
就算是坐实了这桩事,又能如何呢?立太子的诏书已下,难道圣人会因此收回诏令吗?
不会。
因为已经没人比周景和更适合那个位置了,即便是有了这桩罪行的周景和,也依旧能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所以他之举动又有何意?
周景和知道他已经将自己所言听了进去,便又道:“顾大人也应当还记得,陛下当初曾让你不必再调查此案……”
顾承桓身子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对着周景和的方向跪了下去,“多谢七殿下提点。”
他是个聪明人,其中缘由,想明白其实并不难。
周景和见他如此,知道了他的选择,亦是点头,“顾大人明白就好。”
“只是……”顾承桓苦笑,“凭七殿下如今只手遮天的本事,想将我了结在青州,即便是上京,都是易事,殿下为何不索性……”
直接杀了他,岂不更加干净利索。
也不必再花心思与他说这些。
周景和摇头,“顾大人有所不知,若你活着,这案子前头闹得再大,后边也没了风浪,若是你为了这桩案子而死,父皇会如何看,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顾承桓叹了口气,道:“确是如此。”
既已解惑,顾承桓便要告辞离去。
周景和又道:“父皇近些日子很是忙碌,身子也并不见好,顾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莫要求见了。”
顾承桓的脚步一顿,“七殿下放心,臣会向圣人告假,说刚从青州归来,舟车劳顿,又逢时节变化,一时不觉,陡生恶疾,待七殿下与孟小姐完婚,方能痊愈。”
说完,方才走了。
临近周景和婚期,宫中到处都是忙碌的盛景。
长星窝在冷宫,偶尔也能听见外头的响动,却也已经是心止如水。
原来心头那一点细微的异样也已经是消散不见。
虽不知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可却能确定自个是真的已经放下那些情意。
时至今日,她已经有半年再未曾见过周景和,也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他。
静嫔过世之后,长星越发的清闲。
除了照料兰嫔之外,她似乎也再找寻不到别的活计。
闲暇的时候,便备下了针线在那大红的盖头上绣上一对精巧的鸳鸯,她与魏清嘉的婚期定在了三个月之后。
长星想着,还能来得及给自个备一身嫁衣。
魏清嘉有心将长星接出冷宫,想着在华宜殿安排个位置也是方便。
可长星念着往后真的成了婚,想再来宫中陪陪兰嫔就难了,便没有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