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漠崖闻言只觉一阵恶寒涌上心头,脑子里全是二十年来积累的愤恨,戾怨在胸腔里激荡着寻求发泄。眼前此人,毁了自己一生!
“啊啊啊啊啊!”危漠崖怒吼着双手握紧剑柄,猛地朝危慎心口刺去,一剑戳心,仍不够。他反反复复地将剑拔出,再度刺入危慎体内,喷涌溅出的鲜血染了他一身,甚至溅到他脸上,显得更加凶神恶煞。一旁的丁氏见此情此景,已吓得捂着双眼疯狂尖叫起来。但危漠崖仍是不停手,不知到底往危慎的尸体上刺了多少剑,鲜血流了一地,直至他体力耗尽,才终于停下。
危漠崖低头看看自己殷红满布的双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危慎已倒在椅子上毫无生息,丁氏仍是捂着眼缩在一角浑身发抖,云淡则默默站在不远处。危漠崖忽地疯魔似了一般,扬起脸庞对天大笑,笑声响亮又凄厉,一行清泪顺他眼角滑落,洗刷开了一道脸上的血污。
云淡不由得朝前踏了一步,但亦不知此时,身为下人的自己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仍是只能尴尬地立着。忽又见危漠崖持剑的右手,颤抖着将剑举起,挥手便是想往自己脖颈上抹。云淡来不及反应,本能已飞身至他身前,一手臂死死圈着危漠崖的臂弯,另一手直接空手握住白刃,不顾自己手掌鲜血直流,硬将那剑挡在离危漠崖喉咙一拳之外。
危漠崖怒目圆瞪,一身真气快速流窜得如同长河瀑布。他死死瞪着云淡,怒喝道:“放手!”
“不放!”
危漠崖不料他竟敢抗命,一时间只惊讶地瞪着他。
“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的性命,任何伤及主子的人和事,属下都会替主子清扫干净,”云淡双眼回瞪过去,眼中仍是波澜不惊,还多添了毫不畏惧的坚定,“即使那是主子本人。主子若要自寻短见,便请先赐属下一死!”
危漠崖竟拗不过他,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血珠滴滴坠落在地,都不知究竟是谁的血。他望着云淡那双眼,却怎么也突破不了那层坚如磐石,至死方休的铠甲,那是云淡为他而量身打造的铠甲,只会护他,也只知道护他。末了,危漠崖终是败下阵来,泄了力。迟夕剑叮当一声掉到地上。
云淡松了一口气,精神稍作松弛,血腥味飘入鼻腔,引得腹中忽然一阵反胃。他转过身去,忍耐不住吐了满地,随后浑身发软,脑子里天旋地转,一下子又晕倒在危漠崖怀里。
再醒来时,他已仰面躺在床上。云淡眨了眨眼,偏过头,见危漠崖正坐在一旁,已经梳洗更衣过了,见他醒了,有些关切地凑了上来。云淡以手肘撑起身子,正想起身,危漠崖伸手又将他轻柔按回到床上,轻声道:“再躺会儿吧。你……又怀上了。之前身子还没好全,这么快又有了,怕是会不稳,现在得多注意点了。”
云淡稍愣了愣,随后低声答道:“若主子不愿意,属下愿一切听从主子吩咐。”言下之意,自是让危漠崖决定胎儿的去留,毕竟于他而言,替主子延续血脉,似乎不是一个侍卫该做的事。
“说什么傻话,要是连着落两次胎,你这一身功夫就等着废掉吧。”危漠崖稍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更可况有都有了,我也不可能跟别人生孩子去,你能生便是最好的。”
这便让云淡一时无话可回了,只能默默躺着,气氛不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