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书做事一点不含糊,当天定了车票,坐一晚上动车,次日早上就能到达黎北。
他难得没穿道袍,换了身黑色棉服,最基础的款式,没有任何图案,里面套件白色连帽卫衣,勉强让这单调的黑中多点活力。
可能是阿星看他穿道袍太多次了,突然换成常服,感觉他整个人气质变得还挺不一样。
像什么……
“阿星,走了。”
思绪被打断,是徐云书背着书包在道观门口叫她。
“哦。”
阿星想出来了,像男大学生。
徐云书平时烧香念经,一副老神在在、稳重如山的模样,差点要让阿星误以为他心里住了个老头。
现在呢。
太年轻了……
皮肤白嫩,身形清瘦,还那么乖巧地背着个包,跟一棵春日里鲜活挺拔的小杨树似的。
阿星为这美好的男色笑得压不下唇角。
山风凛冽,他白净的脸庞被吹得发红,尤其鼻尖和耳朵,粉粉一片。
“你把帽子戴上呗。”阿星提议。
可不能冻坏了她漂亮的小道士。
徐云书听她话戴上。
阿星不怕冷,她尤其喜欢秋冬季节,阴天多,白天也能出来活动。
她自由自在地穿梭在山路间,鬼魂飘动之际,风吹得更猛。
徐云书没吭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默默拢紧外衣。
下了山,打车去车站,再坐上动车后已是晚上八点。
徐云书琢磨起路线,等到终点站后,还要转乘出租或大巴去西市区,找到具体街道差不多就到阿星的家了。
这样一来一回,应该用不了叁天。
徐云书买的卧铺,主要是为了阿星,她说她现在晚上会犯困,不想坐椅子上睡。
夜悄无声息来临,徐云书安置好包,自觉将床铺让给她。
坐这趟车的人并不多,还有很多空位,他打算随便找个位置将就一晚。
见他要离开,阿星质问:“我又碰不到你,你怕什么。”
周围有车友早睡,徐云书不想出声打扰,保持沉默。
两人视线在灰暗里交汇。
他僵直的身影充满倔强。
“回来。”阿星给他腾地,气呼呼起身,“我走还不行。”
心里哼一声: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徐云书还是沉默,看她飘向另一节车厢,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才说:“你睡我上铺吧。”
他上铺目前没人。
“不好。”阿星嫌弃地翘着兰花指,指着那床铺说,“万一我睡到一半有抠脚大汉上车,他要是躺在我身上,我会想死。”
她讲得有道理,徐云书纠结万分,终于慢慢挪出空位,又是一声叹气:“算了,一起吧。”
车途劳顿,他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阿星满心欢喜上了床,嘴里数落说:“徐云书,你别总叹气,叹气会让人变老的。我现在又碰不到你,等到了点,我自己走了就是。”
床位狭窄,但没到子夜,徐云书触摸不到阿星,因此躺着还算舒畅——前提是他极力忽视他们相融的身体。
她半透明的胳膊从他身边穿过,头发也全散在他肩上,好在车厢还算黑,他看不大清这些。
徐云书接受阿星的说法,渐渐阖上眼。
一路奔波使得这一人一鬼相继入睡。
深夜里,那些感受变得清晰。
她侧着睡,一条腿横跨他腰部,缠在了他身上,手也肆无忌惮抱上来。徐云书整一个被阿星勒醒。
要不是听见她轻微的呼噜声,徐云书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他拼命喘气调顺呼吸,而后小心翼翼拿开她的手脚,摆放端正。
安静下了床,徐云书找了个无人的硬座,闭眸养神。
夜还在继续,列车行驶的声音令人安逸。
徐云书调好闹钟,再度入睡。
没过一小时,肩上沉重的感受让他皱起眉。
徐云书掀起疲倦的眼皮,阿星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畔,脑袋歪着,靠着他肩膀,睡得老实安宁。
徐云书僵了僵,没再换座。
低头,唇擦过她乌黑的发,静静贴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