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来消息,却等来了苏窈。
琼姨诧异间迎上去,惊疑不定道:“郡主?”
宫里不比其他地方,要入后宫需得圣人首肯,除圣人外,太子殿下也是可以带亲眷进殿的,想清这一层,梧桐殿内的侍女太监齐齐往外看去。
苏窈没解释什么,道:“圣人允我在这住一.夜。”
琼姨点头,尽管心里有千百个问题,可还是没有问出来。
她将苏窈带到了原先魏京极的寝殿,妥善将人安置了,才推门出来。
有人问:“可是殿下的意思?让郡主在这住着?”
琼姨道:“是圣人的意思。”
“圣人?郡主不是与殿下和离了?为何圣人忽然允郡主在这住一.夜……”
说着说着,其余人渐觉不对劲,说话的宫女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有些年纪大的宫女已然红了眼眶。
琼姨勉强稳住了表情,道:“都干活去,好生伺候郡主用膳。”
“……是。”
梧桐殿内,苏窈住的偏殿曾是魏京极的居所,菩提树在窗前晃着树荫,夜色下枝叶分明。
她找到了魏京极几年前留下的绝笔。
指尖碰到泛黄的纸页时,苏窈心里冒出了一个突兀的念头。
他回京之后,有很多次机会将这封不吉利的绝笔处理掉,却没有这样做。
是不是意味着,他早预料到,那一次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苏窈将信封好好擦拭干净,在琼姨的看顾下,这封信上并没有什么灰尘,可她还是擦了很久。
一直到月挂高枝。
她把信放在心脏的位置,借以微薄的踏实感。
这一场梦做了很久。
苏窈梦到自己躺在梧桐殿的时候,魏京极没能熬过东瓯部的第一场大雪。
血水将干净的雪地染成鲜红一片。
剑穗也看不出底色。
那玲珑的白兔玉坠被利刃划破,碎在了声势浩大的敌阵中。
她起身,如往常一般洗漱更衣,面圣,最后出宫。
浑浑噩噩的梦似乎与现实纠缠不清。
清晰感知到阳光温度的那日。
有人不断在她身边说着什么。
她记不清了。
可忽然,白露和长公主,盛华姐姐,还有不知何时,冒着巨大风险赶来的慕茹安,纷纷让出了道。
苏窈看到,敞亮的,洒满阳光的正门,鼎沸的欢呼声涌入。
青年骑着一匹黑马,慢慢停在了御笔亲提的“东宫”牌匾之下,手持缰绳的姿势有种置身事外的散漫感。
无数声音喜极而泣,在她耳边接连汇聚,在此刻一字一字,清晰响起:
“太子殿下回来了!”
苏窈听清了。
这场长达数日的梦,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