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多,姨母还有的劳神,不必与我客气,”苏窈笑道:“也不消来招呼我,留些精力,多顾全其他人便好。”
江莲听得心窝子暖,“你懂事,我也不能仗着你懂事便冷落你罢?这样,内院那的莲花开了,正是貌美的时候,姨母听说你与盛家姑娘关系好,这会儿她正在内院赏花呢,我叫人带你们去游湖,也好消遣时间,等我这边的事了了,便派人去寻你们。”
苏窈一顿,眼皮微低,“盛华姐姐有赏花的兴致,我怎好去打扰她。”
江莲本以为她是小小客套一下,却见她神色不对,一时犹疑,改口道:“也是,那便不去叫盛家姑娘了,我先让侍女带你去游湖,等慕将军的女儿来了,我让她去寻你。”
苏窈笑起来:“好。”
江莲忙叫自己的侍女过来,将苏窈带去,那一处是今日颇为清静的地儿。
苏窈离开没多久,江莲与一位贵妇正说着话时,有人在一旁轻叫她:“夫人!”
是她的贴身丫鬟云竹,模样着急。
江莲微皱起眉,转而朝那名贵妇笑语几句,加快脚步朝她走去,将人带到了角落。
“什么事?慌张成这样?”
云竹急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大公子不见了!”
江莲浑身血液逆行,心里突突直跳,“何时的事?”
“……不知,想来已有一会儿了,加上我们寻人的功夫,怕是有半刻钟!”
半刻钟!
这大喜的日子,怎出了这样的事?若叫他吓着人该如何是好!
江莲急的深吸几口气,疲惫着脸快速道:“你们快去多叫些小厮寻大公子,小心点,莫要声张,有人问起,就说我的簪子掉了,让你们去寻,免得惊扰贵客。”
“是!”
话刚说完,段峰便走来,朝她招手,紧张道:“夫人,太子到了,速与我去迎接!”
江莲对魏京极的到来十分意外,只得暂且将话压下,同他去门口相迎。
……
与此同时,苏窈坐上了游湖的画舫,这画舫有两层,两名侍女为她撩了帘子,正想请她坐进去时,她却看着圈起涟漪的水面,脚步一转,上了第二层。
二层无顶,只用红色朱栏围了一圈,清风徐徐,极目远眺时风景甚好。
两名侍女为她端了吃食,添了冰,便下去划桨。
苏窈始终心存希望,愿魏京极与她情分不断,愿友人相伴左右,愿嫁得一个好归宿,只可惜愿的太多,贪多必失,如今,下船便是她要做决断的时刻。
扪心自问,魏京极说心悦她,她虽感念他待她多年的恩情,却仍设想不到他们的未来,这样纠缠着,过着日日提心吊胆,不知圣人何时会赐婚的日子。
一旦被赐婚,她会落得和茹安一样的处境,甚至更糟。
然而,段家,眼下却是她最好的归宿。
船桨拨开碧浪,苏窈面朝池塘,正想的专注时,却没听见,一旁传来上木阶的脚步声,一下一顿。
忽然,一只男人的手握住朱红竖杆,用力一撑,露出一张和段凛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
盛华近些日的心情差到极点,回府需得面对家中长辈失望的眼神,出门也要听人传的流言蜚语,她当作妹妹,照顾多年的苏窈,面上祝愿她,实际却与她倾慕多年的心上人暗中相许,将她当作傻子。
因着这些烦人事,她也没闲心和众人周旋,一个人走在后院里赏花,不巧一个转身,又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苏窈一个人站在画舫二楼,一动不动,也不知在看什么。
盛华正欲收回目光,下一刻,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段凛?”她低喃。
看到那人脸上异常的笑,和怪异的走路姿势,盛华忽然僵住,自言自语道:“不,那是……段家大公子?”
那些有关段家大公子的传言,全部灌入她耳中,在脑海里响起。
“这冠礼可不是给翰林院那位段凛办的,而是段骄,段家的大公子!”
“段家竟还有个大公子呢!他们家搬迁进京也有好几月了吧?怎么从未听说过!”
“哪能叫你听说!我猜这段家大公子许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或是身体哪处有疾,段家才一直瞒得死死的,我原以为他一辈子都不能在人前露面呢,哪知段家竟要给他行冠礼!”
……
眼看段骄朝苏窈越走越近,苏窈却毫无动静,盛华不由得朝池塘疾走几步,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可隔的太远,苏窈根本听不见。
正着急时,下一秒,盛华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瞳孔紧缩。
画舫上,段骄呆呆看了苏窈几眼,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苏窈像是猛地从沉思中惊醒,又见到有个发髻全散的男人抓她的手,惊慌失措往后跑,不料脚下一滑,直直掉入水中!
船上的侍女听到动静,忙去查看,可她们无人会水,画舫颠簸,又需看着段骄别掉下去,顾头不顾尾,画舫正停在池塘中间,急的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