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台灯的光,拢成小小一团暖橘色。他躺在光晕的边缘,面孔湮没在朦胧的黑暗中,盯向她,里瞳中央流动着一种温情的介质。
“晚安。”
他说。
率先堵住了梁小慵到嘴边的质问,闭上眼睛,高大的身体蜷在白色的毛毯里。
反轮到她开始看他,趴在床边,好一会儿,眼睛生出微微的酸涩,才惊觉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动作匆匆揿灭灯光,室内一黑,短暂的失明感让她的心跳声再一次扩大。
生怕被他听见,她搂着枕头,挪到床铺的另一边,背过身,闭上眼睛。
卧室静谧,睡意环抱。
梁小慵抱住被子,迷迷糊糊。她仍然不太安稳,翻来覆去好一阵,直到手掌握住了什么,心里似乎沉静下来,彻底睡去。
“唔……”
翻身的动作被拉回来,秀气的鼻尖哼出几个单音节。
掌心交迭的指腹轻轻地挠了一下,彼此握紧。雨还在下,不知疲倦,午夜潮湿的蓝色洇过白色的窗帘,那里有一道清瘦的人影,寂寂地伏在床沿。
丁兰时起身多时。
他这一次来,原本只是贪图多看她一眼,纾解四年来近乎忏悔的时间。关在公司,工作日复一日,替她打理梁家,收拢股权。然而,一眼过后,再是一眼,心中生出无穷的渴望,想再多留一会,多与她说一句话,多触碰她一次。
思念如同杂草,疯狂生长。
不只想拉她的手,更想抱她,更想亲她。上一次尝过嘴唇的味道,撒娇似的索吻,已经在很远以前,被时间冲淡。
此时,她熟睡在身边,只要低头,便能轻易地吻到。
丁兰时的左手拂过温软的唇角,停留半晌,向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没有吻她。
他不敢吻她。
——你要强奸我吗?
这句话,不知她那日是否有意,但他却听了进去。如同一条红线,拦住所有逾矩的行为。
他不想被看成这样的人。
丁兰时坐在地上,后背倚上床头的小柜,硌骨,并不舒服,他却不再调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