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都不说我,你凭什么说我?”
祈云理直气壮反驳,她没有做事不认真,只是想多和爹爹亲密而已,又没有妨碍谁。
“你少做少考虑一点,主人就要多做多思虑几分,现在你的事复杂诡谲,而他以凡人之身处理起来难度更是非比寻常,你就不能懂事点,多替他分忧?”
可怜的小妖怪难过低下头,若有所思走回爹爹身边,不待他们出声叩门,那灵虚真人未卜先知一般走出洞府。
其人鹤发凌乱,面色红润,身着污垢鹑衣,手持一柄秃尾拂尘,瞧着是有几分邋遢。
唐关虽讲究爱洁,却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因起居习惯和形貌而看轻别人,他拱手行礼,“并州唐关,见过真人。”
小妖怪和清淮跟着行礼。
灵虚挥一挥拂尘,在洞前一块光滑青石上盘腿坐下,祝隐介绍道:“师叔,这位便是”
“我知道他。”灵虚打断祝隐的话头,“你们此行的来意,老道也隐约知道几分。”
小妖怪满脑子乱线,暗自咋舌惊叹,好厉害,真能未卜先知吗?
这个真人能学的占卜之术,她是不是一样能学?
唐关再次拱手,“真人神算”
“弯弯绕绕的话我不想听,你所求之事老道也爱莫能助,离开吧。”
知道此行可能不顺,也没想过拒绝来得如此之快,唐关脑中迅速闪过后续计划,再度向灵虚行过一礼,打算下山另寻良策。
祝隐夹在中间尴尬不已,急忙打圆场道:“师叔脾气不好,请大人海涵。”又忙向灵虚道:“师叔,对于我等修行之人来说能助人一二是好事,何必不听完便着急拒绝呢?”
“祝公潜,你日日沉醉流连于红尘,修行怠惰,这些我都不说你。可你交接往来的都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我……”
“老道知你要说此人主政梁州时兴修水利政绩斐然,为官勤政爱民,为人敦厚正直,这些你早就说烂了。”
灵虚又毫不客气打断祝隐说话,“我虽避世隐居,不问世事,却也有几片用来洞悉天地的算筹。你带来的这个人,生平如何,除却你说的那些外我一概不知,也不关心,但是却知道他与身边那不干净的小妖之间的淫秽腌臜。父女相奸,丧尽天良人伦,毁伤天道,有违人和,帮他?不替天子和百姓铲除这肮脏邪秽的牲畜已是老道仁慈,速速带他们离去,别污了我的清净道场。”
别人不愿帮助,自然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唐关于此反应平淡,但是听到灵虚说小妖怪“不干净”时,寒潭双目之中波澜顿生。
“师叔!……”祝隐如遭霹雳,唐关与小妖怪的事他隐约猜到几分,听到灵虚这样赤裸裸挑开明说,也难免面红耳赤,局促难堪。
小妖怪被清淮说了几句,本就郁结在心,如今又听到这个老道士这样口吐秽言侮辱爹爹,一下就炸了毛,一脚踢飞灵虚手中的秃尾拂尘。
拂尘在空中爆开,参差不齐的泛黄根须四散委地。
祈云脚踩在灵虚干瘪的胸膛上,本来要抓他的领子,触碰到皱巴巴、脏兮兮的衣领之前又嫌恶收手,脚下用力,邪性毕现,“你算什么东西?”
灵虚修的是长生之道,精通的也是辟谷吐纳,卜算扶乩等术,遇上小妖怪这样的野蛮人士没一点办法,口鼻之中渐渐溢出点点鲜血。
祝隐焦急求情,“大人,大人,快请小精灵收手,师叔年高体弱,受不得如此……如此冲击啊。”
“云儿!”唐关轻轻喝道。
小妖怪回看他一眼,气势弱了下来,可灵虚方才辱骂爹爹的话在脑中又清晰盘旋一遍,降下的怒火又升起来,“不帮就不帮,骂人做什么?你修行这么多年,还只会眼珠子钉在别人身上,没学会修行是修己修心吗?”
小家伙情绪上头,竟然不听话。
唐关上前几步,将人拦腰拎起,张牙舞爪的小妖怪瞬间乖巧,委委屈屈又哭起鼻子,好像挨打的人是她。
他揉揉宝贝的脑袋,双指温柔抹去爱哭鬼的眼泪,将她护至身后,带着寒气冰霜的目光淡淡扫过灵虚真人,道:
“我毁逆人伦,是我品行有瑕,真人高风亮节,执守伦理纲常,唐关惭愧。”
“物无恒生,人无恒寿,真人又何必求长生呢,该随天道生老病死才是。”
“伦常乃人生在世第一等的大事,真人抛家去国几十载实在可怜可惜,问道长生这等企图脱离天道、有违伦理之事真人就不要继续了,我会派人助你重入市井红尘,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