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寂知道她的意思,唇角抽动似的扬了一下,又垂眸看向玉简。
“看样子,你对这功法很感兴趣啊,”流景挑眉,“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上头都写了,此功法有违天道伦常,用一次便折损一次性命,你看舟明那小子,才用了几次呀,如今便跟半条命一样,整日无精打采,你若真喜欢,拿着互舍壶玩玩也就罢了。”
“跟互舍壶有什么干系?”非寂不解。
“据说互舍壶就是根据这奇怪功法锻炼而成,自然是有千丝万缕的干系,至于具体是什么,”流景神秘一笑,“你自己悟。”
非寂沉默片刻:“懂了,你其实也不知道。”
流景:“……”
两人说话间,非寂疲色倍显,流景帮他放平了枕头,连声音都柔和许多:“睡吧,睡醒我们便换回来了。”
“我倒不想太快换回来,”非寂困倦地看着她,“至少要等你的身子痊愈了再换。”
流景无声笑笑,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脸:“傻不傻。”
“……你用我的脸做这种表情,有点恶心。”非寂实话实说。
流景无言一瞬,当即就要收回手,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我若睡着了,你还会守着我吗?”他问。
流景:“会。”
“一直守到我睡醒?”非寂又问。
流景失笑:“嗯,一直守到你睡醒。”
非寂弯了弯唇角,总算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他又突然睁开眼:“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流景一愣,和他同时看向身后的软榻。
二人:“……”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亲爹亲娘的小逢生,此刻在厚厚的襁褓里睡得极熟,小小的唇微微张着,每一下呼吸都十分用力。
流景小心翼翼把她抱到非寂身边,两个新手爹娘凑在一起仔细观察。
“鼻子像你。”流景道。
非寂:“嘴唇像你,脸也像你。”
“不知道眼睛像谁。”流景沉思。
非寂想了想,直接一点灵力把人叫醒了,小逢生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双眸子漂亮如星河,原本泛红的皮肤上,也因为苏醒渐渐显出凌人的龙纹。
“像我。”非寂扬唇,下一瞬便听到小逢生嚎啕大哭。
流景:“……”
哄完小的再陪大的,等彻底把两人安顿好,流景也睡了过去。
寝房里静悄悄,非寂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流景手指,直到她不耐烦地轻哼一声才放开。他又静静躺了片刻,还是一点睡意都无,索性将刻了饮脉功法的玉简重新拿起来。
他方才一直盯着看,并非对这诡谲功法感兴趣,而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此刻妻儿都睡着了,他独自一人再查再探,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
那刻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玉简里,最后一行只有两个字,后面便是漫长的空白。
师父那人有点小怪癖,便是看不得空白之处,但凡是玉简,宁可裁短也不肯留白,而这片玉简的后面却有几十字的空白……非寂沉思片刻,又将灵力注入其中。
“有一行字被抹去了,”非寂低喃,“还是师父做的。”
再次醒来时,流景成了躺在床上那个,略一动身便感觉浑身乏力,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别乱动,你和帝君已经换回来了。”舟明的声音响起。
流景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他正站在桌旁配药。
“非寂和逢生呢?”她问。
舟明将药准备妥当后直接端起来,不紧不慢走到床边坐下:“小逢生太吵,帝君怕打扰你休息,便将她带出去了。”
流景接过药,又懒洋洋靠在枕头上:“小月亮呢?”
“昏睡不醒。”舟明回答。
流景一愣,抬眸看向他。
“她最多还有十日时间。”舟明一字一句道。
屋里陷入漫长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舟明慢吞吞倒了杯茶过来:“但应该也够用了,你再休息两日,我们便开始炼化长生。”
流景扫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药尽数吃了。
两日时间转瞬即过,等舟明一切准备妥当,流景也全然恢复了。
第三日的清晨,流景睁开眼睛,无声躺了片刻后,坐起身看看旁边还在睡的非寂和孩子,便起身往外走去。
“流景。”非寂突然开口。
流景惊讶回头:“何时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