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章门,气顺石关。囚力少海,灵及璇璣』
「这..这是什么?」梧翊看着那淡蓝色烟雾形成的文字,自言自语道。
「你管它是什么!火势早已上窜,上方很快就会坍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逆严听见梧翊刚刚说的话,拦腰抱起了梧翊便是往外衝。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走,而是在房内清出了一条逃生通道,打算等梧翊完事后能全身而退。
直觉告诉梧翊这些字很重要,她挣脱了逆严的手臂,双眼直盯着那烟雾所形成的字说道:「这才是蕨夫人朝早梳头图的秘密!」
这些文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梧翊心知只要她能记下来,背述给箜淇,他一定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说也奇怪,虽看不懂意思,但看久了之后,梧翊渐渐感到体内一股凉意窜动,明明身在熊熊火海之中,却彷彿置身初秋,丝毫不觉得炎热。
『雷流天府,转碧膻中,欺逼紫宫,润至大赫』
此时的她才看出章门石关什么的都是穴位,看来这是一门心法,而自己在暗记文字的同时,身体也不自觉地照着修练了起来。虽不知道这心法能干嘛,但既然它能让自己不怕火烧,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梧翊总算是把那些烟雾幻化而成的心法给看完了。才刚转身想离开,就看见了站在眼前的逆严。原来他始终站在梧翊的身后,双手撑着一大块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湿布,用自己的身体替梧翊挡住了烈火以及上方早已不知道坍塌了多少的屋樑。
胸部伤口早已裂开,鲜血滴落在地,他却依旧是面带着微笑。
「看完了吗?」逆严轻松道,但那略紧的眉间却出卖了他的坦然。
梧翊觉得喉间紧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涌上了眼眶,决堤只在一瞬间。
哪里是那什么鬼心法让她不怕火烧?
都是他。
没有逆严,她早就被房樑给砸扁了。
没有逆严,她早在东海时就被杂鱼给杀死了。
若不是逆严硬拉着自己的手,她怕是连走出天厨的勇气都没有。
「只要我在,你一根头发都不会掉的。」
想起他在东海时所说的话,梧翊看着眼前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逆严,除了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因为她的体内少了那一条能告诉她该怎么做的情丝。
听见梧翊大哭,逆严知道这是她办完正事之后才会有的反应,一把抱住她夺门而出,直至前厅安全之处,才放开手问道:「你没事吧?」
不想梧翊再次抱住了自己,哭喊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走?」
有点受宠若惊,逆严佯装轻松,双手却不敢回抱梧翊道:「我要是走了,你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被房樑给砸死。」
梧翊想说些什么,但情绪汹涌而来,脑中无法组织隻字片语,只能紧紧抱住逆严,泣不成声。
担心伤口的血会染脏梧翊的脸,逆严轻轻挣扎道:「你别抱这么紧,不是怕血吗?」
「你..呜呜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梧翊不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放声大哭道。
虽然看不见,但梧翊哭哭啼啼的声音实在是太滑稽了,逆严忍不住笑道:「你别哭了!你哭的时候说话好蠢啊!我也没有对你多好,不用这样呼天抢地的。」
无视逆严的调侃,梧翊接着啜泣道:「你..呜呜呜..你哪有!都受伤了还来救我个屁啦!呜呜呜...伤口一直裂开...一直裂开...你这样子...」
「你要哭还是要说话,选一个好吗?」
但逆严越是这样不当一回事,梧翊心里就越难过。
进囚仙塔单挑瑞昱也好,在火中以肉身保护她也罢,无论是哪一样,都是足以让逆严丧命的。就算他天生是个护卫,也不可能会尽忠职守到这个地步。
听他嘻皮笑脸,梧翊怒从中来,推开了逆严,一边大力捶他手臂一边哭喊道:「你是疯子吗?你都差点要死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叫你走,你不肯走啊!」逆严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刚刚不说了?我要是走了...」
但还不等逆严说完,梧翊便打断了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为什么要陪我留在火海之中?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对我这么好?」
逆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为什么?普天之上谁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算是说了,没有情丝的梧翊也不会懂。
「因为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逆严道。
将手伸进了口袋之中,逆严紧紧握住了那结发之礼的袋子,一滴眼泪,竟然从他眼中滑落。他本来以为这份情感就算梧翊永远都不懂也无所谓,但真的到了那一刻,当他满腔的情愫无法传达之时,竟然是如此让人心痛不已。
感到梧翊迈向自己,本以为她又要紧抱痛哭,却不想梧翊双手捧住了逆严的脸,踮起脚尖,向着他的嘴唇靠近...
爱情这种东西,有多少是源于情丝,又有多少是出自于本能,怕是谁也说不清的。
梧翊的嘴唇,似乎就这么碰到了逆严的...
【夜闯司歷宫】
从追暘宫到司歷宫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路上,箜淇向娜萭解释了逆严当初身为司歷宫护卫,曾对嫦笙星君与其夫人橘纺下过护身咒。
护身咒,顾名思义是高级护卫施加在守护目标身上的一种咒术。护卫以自身肉体为引,当守护目标受到外袭之时,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并能瞬间传送到守护目标的身边。
传闻深諳此咒的佼佼者,甚至能跳脱时间,回到过去或未来守护对方。
若咒术在囚仙塔中不受限制,那只要嫦笙星君受到外袭,逆严一定能感应到,并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理论上他就能出塔了。
然而嫦笙星君位高权重,又受到王母娘娘的宠爱,再加上他纤细瘦弱的身形,这要是一不小心给打坏了,娘娘怪罪下来,可不是一般仙神担得起的。
娜萭拍了拍胸脯道:「嫦笙星君打坏了谁都担待不起,但星君夫人是逆严的闭门弟子,应该耐打得多。我知道你清高,教你打女人实在是勉强,等下星君夫人我来打!同是女性,我武艺肯定也没她好,还有姨娘给我撑腰,于情于理都是无懈可击!」
追暘宫与司歷宫平日里甚少往来,此番箜淇深夜到访,必定是有要事,嫦笙星君一收到消息便亲自到门口迎接。在箜淇道明来意之后,嫦笙星君更是热烈表示自己愿意全力配合。
嫦笙星君与逆严情同手足,眾所皆知。之前逆严替他挡下数千刀,如今自己替逆严挨个一拳半掌自然不成问题。
既然星君表态支持,娜萭觉得时机成熟,便推开了箜淇道:「司歷宫愿意协助实为万幸,但嫦笙星君身矜体贵,追暘宫不敢僭越,但求星君夫人能不吝嗇借金躯一用。」
这话一说,嫦笙星君面露为难之色。
看他这副模样,娜萭暗笑这星君疼夫人的传言果然不假,偷偷用手肘撞了箜淇一下想暗示他,却听见宫中传来了一阵悦耳女声道:「说得好!夫君重伤初癒,受不了皮肉之痛,还是我来比较适合!」
娜萭听出这话乃是星君夫人橘纺所说,本来还很开心一切进展顺利,但当她看见橘纺脚步沉重,大腹便便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娜萭瞬间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下子要是一个没打好,把娘娘的乾孙子给打坏了,怕是再多姨娘也保不了自己。
夫人打不得,那就只能打嫦笙星君了,但转眼望向那文质彬彬,身形如筷子的嫦笙星君,怕是风大点都能骨折,这又该怎么打才行呢?
娜萭无奈望向箜淇想询问他该怎么办,但这一关,箜淇又该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