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在破庙被拐卖到云月的手段,他怎么就没学会教训?
「老、老爷……」他缩在角落,吓得脑袋空白,语句破碎,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夏瑾见他惊恐的神情一时间有些诧异,转念想起扶苏的来处,立即明白扶苏害怕什么,有被冒犯的感觉,不禁来了气,但他惯来是个内敛的人,脸色也不过冷了冷,淡淡地说:「去和荷华睡同一张卧榻,地上冷。」
扶苏呆住,见夏瑾神色变化,知道自己得罪了夏瑾,惶惶不安,一动也不敢动。
夏瑾见他那副惶恐至极的神态,叹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你置气。快去睡。」
扶苏眼眶泛泪,双手贴额,伏身磕头,极其恭敬地说:「谢谢老爷。」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卧铺,捲缩在卧榻的一角,就怕吵醒夏荷华,安静地睡下。
夏瑾瞧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声轻叹。随即调回目光继续查对帐本,不一会儿,也打了个哈欠,为两个孩子盖上被子后,关灯爬上另一个卧铺。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高掛天际,列车持续前行,漫天大雪已不知在何时停了。
◆
他们并不是每一站都下车,在火车上整整三天才会到下一座港口,这三天闕扶苏和夏荷华就同睡一张卧榻。
夏荷华不解闕扶苏总在卧榻边缩成一团,不只晚上,连午睡也是,夏荷华就去闹他,拚了命也要挤进他的怀中。
「我不是女孩啊,小姐你别拱了……」
「两个人窝着比较暖。」
「那你拱老爷去啊。」
「爹爹在忙。」夏荷华嫌弃地看了一眼夏瑾,夏瑾看似脾气温和,其实是个工作狂,专心工作时绝不能打扰,否则要挨骂的。
闕扶苏尷尬却又不敢推拒,看着夏瑾求救,夏瑾只是噙笑,一句话也没说。
闕扶苏后知后觉的发现,夏瑾是刻意纵容夏荷华胡搅蛮缠。
他不得不承认,怀中抱着一个人的感觉比起一个人孤孤单单缩在床榻上睡来得安稳太多。
抱着温热柔软的夏荷华,听着她均匀平和的呼吸声,闕扶苏睡得比在任何地方都要酣甜,甚至醒来时,整个人迷迷懵懵,唇角微弯带笑。
他不敢诉说他贪恋抱着夏荷华的踏实感觉,却又隐约觉得不妥。
踟躕再三,还是禁不住心底煎熬,趁着夏荷华睡着时,在卧榻上起身跪正,低唤夏瑾:「老爷……」
「嗯?何事?」昏黄的灯下,夏瑾随意翻阅一本叶慈诗集,眉宇中含着淡淡的温柔。
「老爷,男女七岁分席而坐,小姐快要八岁了。不该和我同榻而卧。」闕扶苏力持镇定,一边说脸上逐渐升温。
夏瑾挑眉,抬起头凝视他片刻后,笑了开来。
「很好。」
闕扶苏愣愣地看着夏瑾,不懂这有什么好。
「你的品性很好,扶苏。」夏瑾淡笑,「你是个好孩子,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