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童言天真直率,一句话宛若一根长针,狠狠地扎进了扶苏的胸口,让他疼,让他面红耳赤,一句话也回应不了。
小女孩的父亲疾步走出酒楼,皱眉道:「荷华,不许随便乱说话!跟人家道歉!」
荷华瞪大眼睛,无辜地说:「为什么我要道歉?明明是他们该道歉才对!」
「怎么可以把人当狗对待呢?」她指着龟奴,一脸忿忿嚷嚷,「都是一群坏蛋,大坏蛋。」
扶苏闻言软了眉眼,看着荷华,微微一笑。
路人也指指点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龟奴。
龟奴虽说常被人瞧不起,但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子骂倒是头一遭,浑身不自在,不知该怎么办,要辩解不是,不辩解眼看就要挨打。
其中一名龟奴见势头不好,赶紧进六福酒楼搬救兵去。
夏荷华的父亲夏瑾似乎拿她没辙,宠溺地说:「好──爹爹已经处理了,你别再骂人了,好不?快,放下牵绳。」
「我不!」夏荷华紧握手上的牵绳,挣脱了夏瑾的怀抱,朝扶苏奔了过去。
「你弯下腰,」荷华仰头瞧和她差了两个头高的扶苏,「我帮你解开。」
扶苏睞着她漂亮无暇且清澄无世间任何丑恶的琉璃双眸,心情酸涩,不由得缓缓弯腰,任由荷华伸手解开了她的项圈。
她的小手笨拙时不时擦过他的冰冷的肌肤,但却温暖至极,扶苏内心震颤,鼻尖都是荷华指间馥郁的香气。
那是小孩子特有的乳香,和他手上那瓶牛奶有着一样的味道却又自带芬芳,宛若花间暗香,他却辨认不出是哪一种花。
「好了。」荷华卸下了项圈和牵绳,瞧见扶苏水润的眼睛,怔了怔,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别哭,牵绳我带走了,他们就不能拿这个对付你了。」
童言童语伴随那双软腻小手的热度透入肌理,沁入心田,如此温暖,震盪他孤寂且多疑的心。
扶苏蠕动唇办,含笑道:「好,不哭,谢谢小姐。」
荷华这才满意地笑了,转头拔足奔到夏瑾身边,夏瑾抱起她,眼神温柔且讚赏。
荷华紧抱着项圈和牵绳说:「这项圈我带走了!现在是民国,没有人该被这样对待!」
此时,云月由六福酒楼走了出来,听见这句话,看向荷华和夏瑾,怔忪一瞬,又退入酒楼,戴上面纱,吩咐龟奴松了少风的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