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症状在他来到长春苑中越发严重,看着倌人门迎往送来,或者被送进来的姑娘在失去处子身当夜哭叫抵抗,他便觉得每一张哭泣的脸都是自己,他想衝撞想救人,却总被少风紧紧擒住。
他闷声喘息,压抑纷乱的心绪,丝毫没有发现灼热的液体沿着双颊淌下,云月垂下手,望着扶苏,怜悯叹息,转身取来了锦被,朝他走去。
「你不要过来!」扶苏察觉她的接近,惊恐地尖叫,但他的嚷叫声是如此苍白无力,半点威吓效果都没有。
云月将手中锦被张开,连头带脚一把裹住他,不顾他的挣扎,抱紧了他,低喃:「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和你一样,再也不能忍耐任何一名成年男子碰我。」
「我不信,你说的话也好,他们说的话也好,都是骗人的!我不会信!」扶苏闷声在锦被中尖叫。
云月便任他尖叫哭泣,直到他哭累了,只馀颤抖,她才开口说:「少竹,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是信你的。我要离开长春苑,而你也是。我要你揹我出局,唯有此时我们才能逃,但是你……」
她没再说下去,等带锦被中的扶苏缓缓平復情绪。不一会儿,扶苏闷闷的声音由锦被中传来。
「……我必须忍,必须装,必须演戏。」
扶苏由锦被中探出头,整张白皙的脸蛋满是泪痕,红通通的眼睛异常清亮。
「对。」云月叹口气说:「我花了两年让苏嬤嬤信任我,今年我已十九岁,花期已至荼蘼,嬤嬤已经开始物色为我初夜开瓜的人选,你掂量需要多少时间让苏嬤嬤信任你揹我出局?」
扶苏裹紧了锦被,勉强压下仓徨,哑声反问:「云月倌人可想好了逃离长春苑后要往哪里去?天津,或是真要去找那人报仇?如果是后者我无话可说,但恕我和少风不会奉陪。」
云月毫不犹豫说:「天津。我要去找我的未婚夫。报仇,算了吧。」
扶苏的嗓音还带着哭泣尖叫后的沙哑,声线微微颤抖,但已然镇定许多,看着云月,目不错珠问:「那么倌人打算如何去天津?火车或者搭船?」
云月闻言怔了怔,「你搭过火车和汽船?」
「很久以前搭过。」扶苏站起身,锦被由他肩上滑落,他转身指向窗外,「火车站在那,港口在那,两个地点距离很近,海运转陆运,上货方便。」
此时雾气已散,炊烟冉冉,港口的气笛声隐隐约约,他的眼神变得悠远飘渺,想起母亲挽着父亲的臂弯,一手牵着他由汽船下船,然后辗转搭车到了火车站。
云月越听越奇,忍不住问:「这一年有馀你都没离开过长春苑,是怎么知道火车站和港口地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