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嬤嬤气得尖嚷:「你还有胆跟我讨价还价?」
扶苏忍着手臂剧痛,一字一句说:「今年我才十一岁,揹不动一个人,我和少风两个人抬着软轿的话,云月倌人会坐得比较稳。」
躲在柴房外偷听的少风怔住,不知该喜该悲,喜的是扶苏时刻都想到他,悲的是使役小廝长大后沦落为龟奴的下场会比较好吗?
云月倌人却是一口答应,直接跟苏嬤嬤要了他们两人。
苏嬤嬤皱眉,「这小子心思野得很,让他做你的小廝,我实在不放心,说不准就趁着和你出局时逃跑。」
「嬤嬤不必担心,少竹逃是因为不想做小倌,现在不必做小倌了,在长春苑做小廝怎么也比在码头上乞讨好,他心底清楚。您将他交给我,我自会管教。倘若嬤嬤还是担心,那么出局时就派龟奴前后跟着吧。总之,我是不愿再让那些龟奴再碰我一吋了。」
苏嬤嬤无可奈何地走了,少风也不敢多待,赶紧溜了。
云月却还在柴房中和扶苏睞着彼此,相互打量。
在马灯的灯光下,一人眉眼弯弯,梨涡深深,甜笑如蜜,另一人却是眼神如刃,戒慎防备,直到脚步声再次接近,一名西医提着药箱进入柴房。
云月对医生说:「好生照料他的外伤。」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等少风心生愧疚拿了跌打损伤的药,溜进了柴房,扶苏已然包扎妥当。
鼻青脸肿,眼睛都睁不开的扶苏躺在稻草堆上,吃力地扯开笑说:「你来啦?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其实他不说,少风也都知晓了,不禁含着泪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挡祸?」
扶苏却笑说:「因为你是我兄弟啊,而且是我亏欠你比较多。如果不是我误信奸人,你我怎么会困在长春苑?想想,当乞丐好多了,至少自由,对吧?」
少风一怔,想起从前。
他打小就是乞丐,不记得父母是谁,只知道跟随大乞丐乞讨,捡剩下的食物渣吃。
一日扶苏出现在破庙口,看起来像是外地人,虽说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泥灰,却看得出来质地极好。
他年纪小,眼界浅,之于他世界就是破庙与供他乞食的南京港,看不出一个人的底气背景,却隐约知道扶苏和他们这群没有未来的小乞丐不同。
扶苏安静如鬼一样踏进破庙的当下,大乞丐咆哮,「哪来的?不知道这儿是我们的地盘?想进来就给老子拜码头!」
扶苏却没搭理他,往少风处走了过来。少风瞠大眼睞着他,回想是不是得罪过扶苏,但扶苏却只是在他身边的稻草推上倒下,似乎极累。
大乞丐见状大怒,衝了过来拎起扶苏的后领,一个巴掌就往他脸上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