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辩驳,却又委屈得不想多说。
不是有谁让她牵掛,而是她有自己的责任。
今夜闕扶苏一席话恐怕会断了她的生计,那夏铭的医药费该怎么办?
难不成闕扶苏要包养她吗?
这样她又和那些堕落卖身的书寓先生有何两样?这种话她怎么说出口?
她艰难地开口,「闕巡阅使,这与您无关吧。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将我放在沪光戏院门口,那边有黄包车,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去。」
闕扶苏微怔,眼神黯了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夏荷华却不领情,「我谢谢您替我解围,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和人生,我们早就不是从前的你我,我也不会将您的话当真,我也真的不想造成您的困扰,请让我在下车吧。」
「你真的这么想?」闕扶苏哑声问道。「以往的你,总是叫我闕扶苏,现在偏要加个巡阅使?偏要这么冷淡对我?不高兴和我重逢吗?」
短短四年便让两人之间彷彿隔着万水千山,无法跨越,那么方才在宴会厅她的拥抱算什么?
要是往昔,她当然敢喊她闕扶苏,对他大呼小叫,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情,也知道他的心意。即使不说开,他们就是青梅竹马,人人称羡。现在她已经被毁了,又如何变回以前那个天真的自己?
短短两年,就让夏荷华对男人怕极了,也怕极了闕扶苏知道她这些经歷。
她遭遇的不只有德西而已,书寓先生即使卖艺不卖身,还是会遇到糟糕的男人,如贺子充。
另外一种则是爱逛风月场所的军痞和帮派份子。他们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要的是放浪形骸,要的是洩慾,不爱西桑的调调,喜欢去更为下流的地方,但路上遇到这些在他们眼中只是装清高的西桑可不会放过羞辱调戏的机会。如果西桑背后没人撑腰,怕是早被拖进暗处办了。
夏荷华刚开始做书寓先生时,也吃过不少亏,还好二娘手段高,安排了人,让她们依附有点权势的军官才能避开这些低阶军痞。
这些闕扶苏都不知道。知道后,看她的眼神还会这般清澈却又炙热如初吗?
但看他难受的神情,她又捨不得,只得低声道:「不,我很高兴你活着,很替你高兴你现在是总司令。」
「那我也是啊。为何这么怕我呢?」闕扶苏低笑,「发了好多电报,写了好多信给你,你却都没有回。我好怕再也找不到你,现在你回来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淡了?」
他心疼她,气自己在西南战线滞留过久,太晚回来,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西南一战,他到了云南也取不了兵权。不管如何,他都庆幸自己已经有了身分地位可以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