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师庭逸对上韩越霖的视线,道:“这件事,别让炤宁知道。”
“……”韩越霖初时惊讶,心念几转才会意,颔首一笑,“好。”
倘若炤宁知情,需要她琢磨、展望的事情可就多了。这种事对于炤宁那样的女子来说,并非好事,她从来都不觉得锦绣富贵比寄情山水的日子更好,同理,她从来也不认为母仪天下的地位比江四小姐或燕王妃更好。
师庭逸的意思很明显,尘埃落定之前,没必要让炤宁多思多虑平添纷扰。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到了这地步,已非情深意重那么简单。
韩越霖心头空前的欣慰,道:“到这地步了,你该跟我交个底了——到底怎么打算的?”
师庭逸牵了牵唇,“一切顺其自然即可,因为左右最终结果的是父皇——太子从来明白这一点,这也是他这半年来一心尽孝不争权势的原由。”
韩越霖却摇头一笑,道:“你并不是想顺其自然,分明是打算让太子登基之后做傀儡。比起废太子的地位,傀儡皇帝活得更窝囊更痛苦。这些你瞒不过我。”
师庭逸笑容温缓,“不然还能怎样?”
的确是,没有更好的报复方式。一刀杀了太子,并非办不到的事,但那太便宜了他,而且最要紧的是后患无穷,所有具备这能力的人都会成为皇帝猜忌、疑心的对象。帝王可以改立太子,但无法承受丧子之痛,尤其是儿子被人谋害丧命的痛苦。
那叫做挑战天威,谁活腻了才会做这种傻事。
再者,站在师庭逸的位置上,他只能选择一个苟延残喘的太子,而不能痛下杀手。那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便是再恨,也不能将人杀之而后快。
要是有人能做出那种事,未免太可怕——这意味着没有他做不出的残酷的事情。
反过头来想想,太子其实一直也没触及这个底线——他选择暗中出黑手算计炤宁,变相的折磨师庭逸的心智,但是从来不曾试图杀掉师庭逸。太子就算再卑劣,也知道这种事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并且,另外一部分原因,应该是还顾念着切不断的手足缘分。
韩越霖站起身来,对师庭逸偏一偏头,“我还没用饭,一起喝几杯?”
“行啊。”师庭逸笑着起身,“边吃边谈。”
席间,两人的看法相同:首要之事,是找个太医验证高文照所说之事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是真的,那就能做出相应的筹备。
其实这种事,太子专用的太医应该已经知晓,只是宁可隐瞒也不敢说出来找死罢了。那位太医自然是跟随圣驾去了行宫,要想得到答案,似乎只能通过景林的相助。
“可是景林这个人——”师庭逸摸了摸下巴,“天王老子的话都当耳旁风。”那厮获悉后,甩手不理或是告诉炤宁怎么办?
韩越霖忍俊不禁,“怎么,觉得这个人棘手?”
“嗯,跟你以前有一比。”炤宁的兄长、朋友,横竖都不是善茬。
韩越霖笑道,“这件事交给我。他再不是东西,心里都是为着朋友着想,不会给炤宁平添纷扰。”
“只能如此。若是我出面,没事也会出事。”师庭逸自嘲地笑了笑,“没法子,遇到的都是你们这类人。要是气性大一些,早让你们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