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从云抿唇冷笑。但愿,她去的正是时候。
如意茶楼正如她在半路吩咐下去的,已经提早关门。
她绕路从后门进到二楼一个雅间,在窗前站定。
位置刚刚好,可以看清醉仙楼的情形。
天色渐渐陷入夜幕的昏黑之中。
何从云只命人在室内点了一根蜡烛。
过了片刻,面罩轻纱的何盼云走进门来。
摇曳黯淡的烛光之中,姐妹两个闪着仇恨、快意光芒的眸子熠熠生辉。
何从云握住了何盼云指尖冰冷的手,“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何盼云神色笃定地点头,“特地挑选了一名身形脸型与我酷似的丫鬟,戴着我的首饰,穿戴亦是与我一模一样。”她顿了顿,语声更轻,“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何家便不会再有何家二小姐了。”
何从云又问道:“你一直没告诉我,事成之后作何打算?你要去何处?”
“去何处?”何盼云怅然一笑,“先找个隐蔽之处安顿下来,随后潜心为他医治。若是可以,余生我要守着他、照料他。我知道很难,可是……”
“记得跟我通信,只要我能帮上忙,便会尽全力。”
何盼云赴宴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并没这份指望。这尘世,谁能真正帮到谁呢?更坚固的关系,是相互利用——近期她们姐妹两个就是如此,原由不同,但都视江炤宁为眼中钉,所以形成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可是,她对姐姐的心思很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得不到,便迁怒那个男人在意的人,终究是有些荒唐可笑。
沉了片刻,她终究是按捺不住隐忧,“江炤宁真的在今夜丧命的话,燕王殿下一定会彻查此事,我们又曾与江炤宁生出过枝节——他一定会怀疑你的。还有便是韩统领,他……你若是继续留在东宫,不是太危险了么?太子殿下……怕是不会力保你。”姐姐形同被禁足的时候,太子都不闻不问,由此可见,心里是压根儿就不在意。
“我知道。”何从云一笑,“到那地步,燕王和韩越霖的一辈子就等于被毁了——人算是废了,还有何可畏惧的?太子便是无心帮我,也要趁那机会给燕王添堵,让他们发疯发狂,事情一定会闹大。到最终,便是太子镇不住,不是还有皇帝么?皇帝难道还会舍弃太子去扶持一个余生注定无所建树的王爷?”
何盼云却迟疑地道:“我自然也想得到那些,我说的是你的安危。”
何从云弯了弯唇,“自从我打定主意嫁进东宫的时候,便已不在意那些了。到最终,父亲、兄长会因为这件事得益,眼下我们便是利用他们,到了那时候,他们也能释怀、原谅。我么,即便是被燕王和韩越霖盯上,也无妨。人生不过一死,一了百了便是。难道我还要守着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么?”
“……”
何从云的视线一直不离状元楼,此刻用下巴朝那边点了点,“她进去了。你去吧。”
何盼云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见到炤宁带着她的爱犬款步进了状元楼的大堂。无暇多说,她握了握姐姐的手,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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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与三老爷去往状元楼的路上,有一名小厮拦下马车,称有大事禀明。
大老爷将人唤到近前,凝眸看去,见对方是常年服侍江予茼的小厮,问道:“何事?”
小厮诚惶诚恐地道:“大老爷,大爷自到了寺里,身子骨一直不好,近来每况愈下。到了今日,怕是……怕是不久于人世了……您快去看看他吧!大爷虽然说不出话,可是小的看得出,他想见一见您……”